他能感覺出來,自己給十二郎做事后,連虞侯都跟他客氣了起來。
受天子委托的皇城司的高遵甫帶著人來到了宋城。
他已經把手底下的人給撒出去打聽了。
無論是宋煊的老家勒馬鎮還是此處,只要有關宋煊的消息,務必全都打探清楚,方好回去交差。
高遵甫早就盯上了何三,示意手下人直接把何三這個賊配軍給架住。
“別動。”高遵甫戴著面具:“你也不想你那一雙兒女以及老娘出事吧?”
“俺沒錢!”
何三著實是沒想到自己這個賊配軍都有人劫持。
“知道你沒錢。”高遵甫掏出一串錢扔進他的背簍里:
“只需回答我幾個問題,便能保你一家老小無事。”
何三自是不敢說不。
“那宋煊的買賣如何?”
“不,不好。”
何三明白是宋少爺的買賣被人盯上了。
他把拿給旁人說的那套說辭都說給高遵甫說了。
高遵甫覺得這個賊配軍嘴里沒說實話。
他又詢問了一些細節后,加重了自己心中所想:“既是廂軍士卒,為何要接受宋煊的雇傭!”
“實不相瞞,俺一個月到手只有幾十文,根本就養活不了一家老小。”
“放屁。”
高遵甫大怒。
他就在禁軍還不知道俸祿有多少,就算禁軍分為三個等級,最末等的待遇也不會如此之差。
倒是控制住何三的人沖著高遵甫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說什么。
高遵甫突然回過味來了,他是將門出身,明白有人喝兵血。
他于是又掏出一串錢:
“今天這事你給我爛在肚子里,要不然我把你全家都丟進井里。”
高遵甫快速消失在街角,又聽下屬道:
“高親事,廂軍的錢本來就少,遭到上司克扣,倒也正常,方才你差點就說漏嘴了。”
高遵甫也明白自己方才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是干這行,就得注意保密,不能被旁人套話。
他還是頭一次帶隊出遠門執行任務。
雖然高遵甫出身將門,他爺他爹都被死后封王,但他自幼讀了些許書,又練武,還不是嫡子,所以一輩子都是小官。
“嗯,下次我會注意的。”
待到這三人消失后,何三才大口喘著粗氣,抓起背簍連滾帶爬的逃回家里。
以至于有些紙張掉出來,被他撿起來又粘上了泥。
何老太太雖然皺紋很多,但她也才四十多歲,此時已經收拾妥當,給兩個孩子吃過飯哄睡了,等著兒子回家。
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左鄰右舍都羨慕她年紀大了,還能找到一個如此輕松的活計。
兒子兒媳婦連帶著大孫女都能一起做工,這日子指定就好起來了。
對此,何老太太極為自得,可嘴上說著餓不死的話,將來若是十二郎那里還有需要,便推薦你們也干。
主要是我們也才開始干沒幾天,就跟主家提要求,那指定是不行的。
眾人也理解,千叮嚀萬囑咐的請何老太太一定要記得他們。
何家小門小戶的,靠著她一個寡居的女人撐起來的,以往讓孩子吃飽午睡根本就是不敢想的事。
“娘。”
何三闖進門來,又心有余悸的關上房門,大口喘著氣。
“不是讓你穩當些,你如何這般毛躁,弄臟了十二郎的紙張如何能行?”
“沒事,沒事。”
何三把背簍放下,根本就不敢跟他娘對視。
“我走了。”
今天這事他準備爛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