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先生所解,極秒啊!”
王珪聽不太懂,心思也沒在這上面,依舊是專注干飯。
他覺得縱然宋煊出手闊綽,可也不會天天來慶樓下館子。
說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不如多吃兩口。
張方平也是高看了一眼孫復,這個人肚子里是有點東西的!
至少宋氏私塾里的夫子,是不會解釋的如此全面。
宋煊瞧見孫復又恢復了一絲自信:
“不知道孫先生,在應天府停留一個月所為何事?”
“我想要去見范仲淹范院長。”
方才吃飯的間隙,宋煊等人得知孫復半數白發。
他才三十三歲,著實是嚇了他們幾個一跳。
下意識的覺得孫復是在故意裝年輕。
但是宋煊說了一個伍子胥一夜頭發變白的事給予作證,他們也都認了。
再加上孫復說自己落榜三次。
眾人就更加理解了。
孫復這個模樣,太正常了!
宋煊與張方平上次看落榜了四次的柳三變,那神態也是異常疲憊。
整個人也是極為不自信。
屢次落榜讓孫復感覺到極大的挫敗感,尤其是當他看到同齡人或者比他年紀還小的人考中時,會更加自卑。
甚至是焦慮與抑郁!
現在孫復還沒到柳三變那般疲態,但整個人也是從里到外的透露出自卑的情緒。
屢次落榜的學子雖然嘴上說著再來一次,可他內心卻是早已經道心不穩了!
每次考試的成績也會越來越下降,最終只能帶著一輩子的傷痛含恨離世。
至于社會地位,那就更沒有了,你都是“失敗者”,自是會遭到嘲笑和輕視。
范進中舉之前眾人對他的態度,就是很普遍輕視和嘲笑。
誰拿你當回事啊?
至于娶妻生子,落魄學子這種事都不要想,根本就找不到合適的對象。
更不用說那些希望通過婚姻提升階級的家庭。
范進他老婆比范進歲數還大,長相更是一言難盡。
至于孫復根本就沒臉去找以前的同窗幫助,人家都當了快十年的官,你啥都沒有,這種社會關系怎么可能會持久?
就算是柳三變他也是靠著仁宗開了專門的恩科才考上的。
放在正常的科舉考試去競爭,他一輩子也別想考上了。
再加上多次考不上,就意味著家里沒有穩定的生活來源。
若是家里本就不富裕,就是會陷入經濟困境,無法維持生計,多重壓力下,氣色自是極差。
“哦?”
宋煊瞥了孫復一眼:
“孫兄找范院長所謂何事?”
其實孫復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找范仲淹的學子。
許多人游學都會來應天書院。
范仲淹除了要給他們答疑解惑外,還會拿出自己的俸祿請這幫窮學生吃飯。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其實我是來游學的,只不過有些丟人罷了。”
孫復語氣有些哽咽:
“我游學是為了多長點見識,賣字以及乞討則是為了奉養老母。”
“每天若是有二十文的固定收入,我與母親兩個人都能活下去,也不必浪跡江湖,游學乞討了。”
“只不過我靠著給人寫信過活,一天能有一個人寫信,那就能讓我分外高興,今日能有兩個炊餅吃了。”
“可明天有飯吃,還是餓著肚子,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