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未免也忒君子了些。
呂夷簡聽著宋煊如此言語,心中還是極為得意的。
多好的人生道理啊!
許多人用半輩子悟都悟不出來的。
“但自古皆有死,人無信不立。”
宋煊方才站起來也沒重新坐下:
“我宋煊方才已經應下與曹家的婚事,如何能違背諾言?”
呂夷簡確信宋煊不是個迂腐之輩,更何況得罪曹利用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便是宋煊不愿意與呂家結親。
“真乃書生之言!”
呂公弼站立在一旁,一時間有些發蒙。
兩人聊的好好的,如何就開始破裂了?
“宋會元,那曹家許諾你什么好處?”
呂公弼當即出聲喝問。
“額?”宋煊負手而立:“許諾什么什么好處?”
“就是嫁妝!”
呂公弼自認為呂家給的好處絕不會比曹家弱,不如聽聽曹家怎么給的?
“未曾談論嫁妝之事啊。”
“未曾談論?”
這下子連呂夷簡也有些崩不住了。
宋十二你該裝糊涂的時候不裝糊涂。
不該裝糊涂的時候,還還她娘的挺有原則的!
你真以為誰在榜下捉婿捉到誰家,不用談談利益,這件婚事就算成了?
在大宋,老丈人選女婿,錢能給少了嗎?
大宋是厚嫁之風。
蘇轍就算當上了副宰相,可是他有五個女兒,為了給女兒攢嫁妝,他都破家賣田了!
“子由有五女,負債如山積!”
有宋一代,雖然“公務員們”福利好,待遇優,可是也遭不住家里閨女多啊!
北宋初年,薛居正之(養)子薛惟吉去世,惟吉妻柴氏欲攜厚奩“十萬囊橐”再嫁他人,結果引來當朝兩大宰相——于敏中與張齊賢“爭相出手”。
其動靜之大,甚至驚動了宋真宗,結果于、張二人接連被貶,淪為一時笑談。
有機會登科及第的讀書人,才是大宋最有價值的“稀缺性資源”。
為博取一個重振家族的機會,富貴之家自然不惜錢財,用以籠絡看中的“準進士”;
而一些出身貧寒的讀書人,為有足夠錢財完成求仕之路,也愿意接受這種“合作方式”。
厚嫁女兒,在大宋貴族以及士大夫們的推動下,成為了攀比的手段!
誰嫁閨女沒陪嫁,甚至陪嫁少了,會遭到許多人的嘲笑。
“你她娘的跟這賣閨女呢是吧?”
呂公弼也被宋煊的回答,驚的后腿兩步:
“什么都沒談,你就同意了?”
宋煊攤手,頗為無奈的道:
“對啊,什么嫁妝都沒談啊,這這種應該是我爹跟他談的事啊!”
“況且我也不在乎那些個,主要就是我岳父把他閨女牽出來,我要是不同意那就是我有眼無珠!”
“嘶。”
呂夷簡面色很是難看。
他方才說了那么多,又是畫大餅說跟這自己有前途,又是威脅的,又是費勁吧啦的當人生導師的。
結果說那么多,不如曹利用把他閨女牽出來效果好!
多氣人吶?
呂夷簡再審視一下宋煊。
面若冠玉,極為雄壯,而且年紀輕輕。
正是少年慕艾之時。
早知道,自己也把閨女先牽出來,讓他好好瞧一瞧。
什么叫做小家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