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文章就以寫實為主,不會有太多的夸張,姜至瑜筆桿子不錯,看文字就能想像出來兩輛拖拉機在兄弟兩家里是多么的氣派,而這兄弟一個種地一個“靈活就業”,各有各致富的路子。
其中著重突出了打瓜這個經濟作物的特點。
好種,收獲大,價格高。
李龍看完嘆了口氣:
“估計這些天我大哥家又不得安生了?”
“你大哥家咋不得安生了?”顧博遠推著自行車進了院子,問道,“出啥事了?”
“鄉里的姜干事把我和我大哥的事寫到自自治區日報上了。我估計這下了,全區想種打瓜的人應該都想著往我大哥那里去,找打瓜種子了。”
“那倒是,要是全區農民都知道種打瓜值錢,那真就該滿世界找打瓜了了。只是這打瓜種子也不好找啊。”
顧博遠開了農資店時間不長,但至少算是行內人,和有關人員打了交道之后,知道的事情就多了。
李龍覺得有必要去給大哥說一下,禍水東引也好,總不能天天讓人來家里鬧。
石城炒貨廠規模并不算大,能收的打瓜籽并不多。
今年從來李家買打瓜種籽的各家數量來看,明年打瓜種植差不多就是一百來畝,產量不可能都是兩百公斤,少一點兒,最后最多也就十幾噸。
炒貨廠吃不掉就可以去往種子公司賣一批。
不過這樣種下去,這兩塊八的價格也不知道能保持多久。
吃過中午飯,在院子里聊了一會兒天,李龍把姐姐李霞已經回石城的事情給顧曉霞說了,顧曉霞的意思是有空可以去看看他們。
李龍自然是沒意見。
顧曉霞去上班,顧博遠去開店,李龍則開著拖拉機直接往隊里突突突而去。
楊大姐把廚房里收拾干凈,出來后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準備下午推車要賣的飯。
她靠著平時推著賣飯的車子,緩緩的蹲了下去。
兜里就有一封才從老家寄過來的信,那信上并沒有寫出來丈夫韓新誠的地址,反倒說公公年事已高,病了兩回,家里沒錢了,讓她寄些錢回去。
看筆跡是小叔子韓新仁寫的。
楊大姐分明記得走的時候公公五十八歲,身體很硬郎,下地干活比村里有些年輕人還要好些。
而丈夫每個季度會寄錢回來,或二十塊,或十五塊。
這錢在老家農村里算不少的數目了。錢是寄給公公韓大壯的——公公韓大壯的父母是農民,公公自己卻上過幾年的學,所以給孩子起的名都挺有文化氣息。
每次收到錢,韓大壯會從中取出幾塊錢交給楊大姐,作為女兒韓芳上學費用。
楊大姐分明記得很清楚,丈夫韓新誠過年的時候回來說過,一定要讓女兒上學。只是在自己來這邊尋找丈夫之前,公公不知道是聽了誰的話,不再給楊大姐錢。
公公告訴她,女孩子上學沒什么前途,韓芳不小了,可以干活了,在家干幾年活,差不多年紀就可以說親了。
她猜測這話是小叔子韓新仁說的,但并沒有證據,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想讓韓芳輟學,所以思慮再三,她才決定帶著韓芳來北疆找丈夫。
這個決定對于一個連縣城都沒怎么去過的農村婦女來說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
沒有經驗,沒有出過遠門,一邊要照顧韓芳一邊要打聽去處,這才會被人盯上,偷走了她的錢包和那封重要的信。
她始終不敢去深想為什么老家的公公婆婆以及小叔子不告訴自己丈夫的地址。是丈夫出事了,還是他們不想讓自己和丈夫見面?
以前楊大姐還想著裝糊涂,這封信寄過來,加上這一次李龍無意中問起,才讓她覺得需要好好的考慮一下如何解決這件事情了。
丈夫具體的地址,是什么什么師?第幾師?還是什么什么斯?楊大姐并不認字,韓芳認字,但對丈夫韓新誠寫的那字跡看不很清楚。
楊大姐決定和韓芳兩個好好想想,自己也要認真的琢磨一下,哪怕就算要回去,也得有個穩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