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建軍對李龍不太友好,但他知道李龍在結賬給錢方面從來不會出什么問題。只要東西合格,那給錢給的痛快的很。
“……今年的標準變了,每個葦把子要求二十根葦子,三根鐵絲,兩米五的長度……”
二十根葦子?
許建軍的笑容直接就僵在了臉上!
他看著自己那邊扎的得有六七百個的十根葦子的葦把子,然后扭頭看向媳婦。
他覺得是自己聽錯了,想要從媳婦那里求證一下。
然而,媳婦嘴里也是難以置信:
“怎么變成了二十根葦子了?這上面搞啥麼?咋就這么折騰人啊?家里這么多扎好的葦把子怎么辦?”
這報怨聲可不是一個兩個人在說,許多人都在說,畢竟他們想著搶先一步把葦把子扎出來,多賺點錢。
但錯在把寶押錯了,這玩意兒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農民自古如此,古代地租自己決定不了,米價麥價自己決定不了;現在農資價格自己決定不了,最后糧食的定價權自己也決定不了。
李龍也沒辦法,這玩意兒標準制定者在上面,不是他。
他記得很清楚,上一世在他離世前有一年,國際棉花價格非常好,當時到九月中旬前,各軋花廠都不敢開價收棉。
南疆有個軋花廠等不及了,報出了九塊七的收購價,棉農開心壞了。這雖然不是歷史最高價,但卻也是罕見的高價了。
雖然這個價格比國際棉價要低,但總歸比國家給的補貼價要高一些,農民能比往年多賺些錢。
然而,這個軋花廠第二天就把開價的牌子給撤了,然后就傳出來這個軋花廠停業整頓,銀行停止貸款的消息。
接下來便有了更多的軋花廠開價,八塊五。
雖然這個價格也賺錢,但一下子就比心理預期低不少。
然后不少直播的人號召棉農把棉農放地頭別賣,等高價,說雙節后一定會提價。
然而一直到下大雪價格也沒提起來。
好多人虧大了。
至于為什么那個開始報價的軋花廠會被停業整頓,銀行還不給貸款收棉,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
反正就那么回事,農民想賺錢,太難。
李龍并不知道隊里人有許多已經開始報怨,甚至開罵了,他繼續對著大喇叭說道:
“新的葦把子,一個三毛錢!一個三毛錢!要求質量高,標準嚴,做好了就去我的院子,現場驗收過關就付錢!
好了,我再通知一遍……”
李龍這最后兩遍通知完,那些原本鬧的人,大多數反倒不鬧了。
他們雖然有猜測這價格是會提一些,但沒想到還真提了啊,而且算起來提的不少!
這一下子就把許多人的怨氣打消了。
畢竟大部份人并不是和許建軍一樣直接把大部分抽好的葦子都扎了葦把子的。
扎的少了覺得慶幸,沒扎的更是開心。畢竟眼下有活比沒活強多了。
大喇叭的聲音穿過葦溝到了三小隊人耳朵里,三小隊的人多數還是羨慕的。
四小隊出了個能人,能帶著大家致富,這能不羨慕嗎?
楊蘋蘋的弟弟正在姐夫家的院子里抽葦子。三小隊沒有葦湖,雖然那條葦湖把兩個隊隔開,但葦湖的所有權是四小隊的。
這是公認的。平時三小隊偶爾割點葦子家里用是沒事的,但要像眼下這樣大規模的割葦子是不行的。
過兩年葦湖承包出去,這種事情就更少了。
所以楊蘋蘋的弟弟楊云就在陶大強的院子里抽葦子,陶大強給他說等葦把子賣完,給他分錢。
楊云比陶大強小幾歲,十七八的大小伙子,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家里沒有,也要不來,那就自己掙。
李龍這邊喊完后,和許成軍說一聲之后,便搖著拖拉機,開著往自己家院子而去。
眼下天冷了,拖拉機搖起來都比較困難。要加熱水,等再過兩天,還要用火烤水箱和發動機的底子,因為油也會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