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紅旗農場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了好久,感覺再過兩三個小時就要落下的樣子。
路比想像中的難走一些。
好在終于到了。
紅旗農場的場部相當于一個小鄉鎮,這里人看到吉普車也有些意外。
農場的場長有資格坐這種車,不過那輛吉普比這輛還爛一些,發動機聲音也不一樣。這是又有領導過來了嗎?
和外面的路相比,農場內部路上的雪掃的干干凈凈,雖然這路有些窄,農場場部也不大,但看著規劃挺整齊。
進到農場的時候楊大姐表情就變得嚴肅而又緊張起來,她緊緊的的捏著包袱,不知道接下來面對自己的會是什么。
到了地方,李龍反倒輕松起來,找到了目的地,接下來無論好壞,就只有面對了。
以前是不知道往哪里找起,現在總算要有結局了。無論好壞,都得接受。
希望是好的吧。
場部兩邊墻上貼著有公告,李龍吉普車停到邊上的時候掃了一眼,然后他下了車。
雖然沒有門衛,但往里走總得客氣一點兒,不好直接把吉普車開到院子里去——院子也不大。
楊大姐跟著下了車,韓芳從另外一側下車——她已經知道怎么從里面開門。
下車后她就緊緊拉著媽媽的手,并不是韓芳緊張,是她發現母親到了這個紅旗農場后,嘴就緊緊抿著,身子也緊繃著,她拉著媽媽,是在給媽媽力量。
“同志,你找誰?”李龍的吉普車開到院外的時候,院子里的人就已經注意到他了。他進了院子,里面就有人過來問道。
“你好,我是北庭州供銷聯社的,”李龍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證明,“我來找一個人。”
這個時候,北庭州的工作證還是有些作用的,雖然兵團和地方這時候互不隸屬,但至少能證明李龍這個人是正經人士。
而且那輛吉普車也給了他背書。
“李龍同志你好。”那個梳著三七分頭,兩邊鬢角剃的光光的中年人看了工作眼一眼,笑著遞還給李龍說道,“走,進屋坐,對了,你找我們單位的哪個人?”
“韓斌,我找韓斌。”李龍往后看了一眼,發現楊大姐正定定的望著院子外面的墻,臉色不正常的白。
怎么,楊大姐病了嗎?
“這個……你們是韓斌的什么人?”那個人一聽李龍要找韓斌,臉色變了變,問道。
“她們倆……”李龍扭頭看向楊大姐,他發現楊大姐直接坐在了地上,韓芳正用力想把媽媽往起拉。
李龍急忙往回跑,來到楊大姐跟前,關切的問道:
“楊大姐,你怎么了?”
然后,他看到楊大姐臉上的淚。
“叔……”韓芳也帶著哭腔,指著墻上說道,“叔,你看……”
李龍扭頭看過去,墻上貼著不少公告。
有一張比較醒目一些,不過也已經有些破了,上面的字分明是《向韓斌烈士學習的通知》……
烈士?
李龍的腦子也懵了一下,烈士?這是說……
他扭頭看向了跟過來的那位同志。
“是的,韓斌是我們單位運輸公司的運輸員,不過在秋天拉運物資的時候,碰到了驚馬,為了救路過的群眾,他在制止驚馬的過程中頭部撞在了石頭上,因公犧牲了……”
李龍嘆了口氣。
楊大姐壓抑的哭聲響了起來:
“啊——……”
“這兩位是?”那個同志有些疑惑。
“這兩位是韓斌同志的妻子和孩子。”李龍說道,“他們早就到北疆來找韓斌了,但因為在烏城火車站被人偷了包,地址沒了,也沒記住,找到了我們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