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都好。”李龍麻利的過來給灶下加火,洗鍋。杜春芳就過去壓水,然后幫忙。
李龍提著熊肉洗了洗,去廚房里剔出凈肉,切成塊放進盆里,端著出來。有兩眼灶,一邊燷肉一邊煮骨頭,完美。
杜春芳已經坐在灶頭前開始燒火了,李龍將熊肉倒進鍋里,然后又去準備花椒、姜之類的調料。
本地人以前燷肉是不放調料的,就是原汁原味,李龍從后世重生而來,幾十年的閱歷加上后來從短視頻和網絡平臺上學來的知識,讓他覺得往這燷的肉油里加些調料,炒菜的時候會更香一些。
當然,不能放多,調個味兒就行了。
杜春芳是看到了小兒子這“離經叛道”的行為,卻一點也沒阻止。自家小兒子本事大著呢,哪怕做的事情和大家原來做的方法不一樣,那也是自家兒子有了創新,做得更好。
至于是不是不對,她壓根不會朝這方面想,在她看來,兒子哪哪都是對的。
李龍一邊看著燷肉的火,一邊撇著煮骨頭那邊鍋里的肉沫,一邊和杜春芳聊著天。
從最近李娟李強的學習成績,到隊里洪水發過之后生活有沒有影響,以及杜春芳最近的飯量,和身體情況。
“好好好,都好,能吃能睡的,天天還不干活,還想咋著?”一提起現在的日子,杜春芳是滿口的夸贊,“那擱老家哪能想到,還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就算你大哥寄東西寄錢回來,那也不能天天吃肉——逢集,你老爹帶我去趕集,能買個夾肉燒餅吃,平時哪能吃上?別說肉了,就是大河里的魚,也不能像咱這何天天能逮那么多?”
大河無名,沿河兩岸養活著幾十萬百姓,這些人大都是能下水能逮魚的,可不像四小隊,遍布資源,真正能逮著魚的,或者有那個心勁兒的,并不多。
放幾十年后,大海子開春冰開化,魚露頭,能想著逮魚的,全生產隊加起來也就十個冒頭。
那時候魚是真不值錢,主要還是瑪縣太小,消費能力弱,十來個人,一個逮個七八十公斤魚,往縣里一送,市場直接撐爆。
賣不動。
聊著聊著,燷肉的鍋就開了,油慢慢從肉里浸出來,越來越多,香味兒飄散開來。
對門陸大嫂沒去地里,她看到吉普車,手里拿著鏤鉤走過來,站在大門口沖李龍打著招呼:
“小龍回來了?”
“嗯,回來了。”李龍笑著說道,“陸大嫂,我這弄了些肉,正煮著,你呆會兒過來撈兩塊回去給鐵頭妮兒吃?”
“不了不了。”陸大嫂急忙擺手,“那咋好意思哩?”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李龍笑笑,“熊肉,拿回去嘗嘗鮮。”
“嘿,那我就不客氣了。”一聽是熊肉,陸大嫂明顯意動,轉頭就回去拿東西了。
“給她做啥?”杜春芳明顯對這個她眼里感覺有些貪便宜的女人不滿,“咱自家吃不好嗎?”
“沒事,肉多著哩,這骨頭你們得吃兩三頓——熊肉可沒那么好吃。過兩天專家過來了,馬號那邊還要宰頭豬,到時再給家里送一些豬肉過來。”
陸大嫂著急忙慌的進了廚房,取了一個搪瓷盆,想想又換了一個小的,扭頭看到鐵頭早上從渠里逮回來的大鯽魚,猶豫了一下,從里面取出七八條放在盆里,剩下的端著就往外走去。
這些鯽魚是她早上捏好的,鱗、腮、內臟都已經去掉,籽在肚子里——在這里別說什么莫打三春鯽,鯽魚太多了,一放水和發洪水,這些鯽魚就從水庫、海子里順水出來,要么到下游大海子里,這樣的能活,要么就分岔游到各渠溝里,等待它們的命運,就是兩三天后,干死。
所以逮了也就逮了。
陸家已經吃了兩天的魚了,鐵頭逮魚的興致可比下地干活的興致高的多,每天早上天剛麻麻亮就出門,等開飯的時候已經提著長長幾串魚回來了,他也不去賣,魚就放在家里讓陸大嫂收拾,陸大嫂一邊埋怨,一邊還得收拾,這玩意兒也不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