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飯是在老馬號吃的。今天中午沒有燉魚,做的拉條子,滾辣皮子炒羊肉,加上去年剩下的洋柿子醬,再炸個韭菜和小白菜,紅紅綠綠的,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
韭菜和小白菜都是馬號院子里的地里產出的。老馬號是隊里蓋出來的,雖然原來老羅叔就在管,但發前歸生產隊的時候,馬號里的土地是不能動的。
李龍把老馬號買下來之后,讓老羅叔自己去看著弄,老羅叔早就想種塊菜地了,所以就把其中的一塊空地開成了菜地。地翻出來,砌腰墻圍起來,耬成小塊,用馬號里出的漚好的熟肥上了,種出來的菜就非常好——小白菜葉子都是深綠色的。
再加上李龍他們在這里打了壓井,用水非常的方便,菜地從春到秋菜吃不完,能做醬、晾菜干、腌咸菜。
等幾個老漢住進來,這菜地利用的更充分。這些人,哪怕是半路出家的楊老六也是種菜的一把好手,加上肥料又多,這菜地種植的在全隊也是能排得上號的。
辣皮子是去年曬的,放一年,今年開春熱了,大太陽底下再曬一曬,防止返潮,同時也是防止生蟲。洋柿子醬做在打點滴用過的玻璃瓶子里,軟橡皮塞子塞著,可以保存一年以上。
羊肉是先前宰的羊后風干的,這時候切成丁,再加點蔥,味道真是沒得說。
拉條子是整個北疆無論城市還是農村都經常吃的飯。只不過分地域,拌的菜有所不同。比如伊犁那邊,老牌子的過油肉和碎肉,白菜、皮芽子通常是必放的;講究的還會弄個醋汁子。
北庭這邊,會把韭菜、芹菜之類的綠葉子菜用開水炸熟,切碎,拌在拉條子里——滾辣皮子有點類似伊犁的醋汁子,但調味主要是洋柿醬,就是把羊肉炒一炒,放洋柿醬,放泡發切碎的辣皮子,炒熟后拌飯。
所以這邊吃拉條子,會放三四樣“菜碼”,韭菜、毛芹、毛白菜等等,等夏天還可能會把辣子也用開水過了切在韭菜里。而等到夏天,這邊還會把茄子、辣子、西紅柿炒在一起作為拌拉條子的主菜,也非常的好吃。
拉條子拉的很細,這邊種的是冬小麥,頭年十月播種,次年七月割麥,生長期長達九個月,加上日照時間長,所以磨出來的面做出來的拉條子非常的筋道,以至于四十年后,開始風靡全國。
吃拉條子和其他飯不一樣,撈出一鍋就輪一個人吃,不用等——等著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這時候無論是羅教授還是幾個大學生,都已經不怎么講究了,每個人端個搪瓷盆,或坐或蹲,把菜拌上后,大口吃了起來——除了朱悅嬋還不是很習慣于這種吃法,哪怕何麗娟的吃相也是很豪邁。
嗯,拉條子就得這么吃!
為怕菜不夠,每樣配菜都是用搪瓷盆裝的,看來老羅叔他們已經知道了學生們的飯量,準備工作做的不錯。
吃完面,李龍去盛了半碗湯,吹一吹晃一晃,小口小口喝完,感覺清爽了。
吃過飯之后,羅教授喊著李龍去到外面那塊甜菜地邊上,指著地里的甜菜苗說道:
“你這甜菜已經澆了兩個水了。澆第二個水之前,我帶著學生往里投入了一些混合肥,當然,只是一小塊,作為實驗對比。這些肥是我們用現在市面上的復合肥混合起來的,從目前情況來看,是有一些效果的。”
李龍看著羅教授指著那上了肥小塊甜菜地,這里的苗的確長的比其他地塊要粗壯一些。不光是苗的問題,土地表面結晶的鹽堿也少一些。
看來羅教授的實驗是真的有不小的進展了。
“還真不錯!”他贊嘆著,“這才短短不到半個月,就已經初見成效了,真好。”
“不過和我們預想的還是有點差距,這兩天我就在進一步調配肥料的配比,打算在第三水澆之前施肥,看具體的情況,如果情況更好一些,那么這一階段的實驗就結束了。”
“那這個課題是不是就相當于完成了?”李龍問道。
“哪有那么簡單?這可不是化學配平式,簡單的針對土壤里的元素進行中和就行。這得看種的農作物適合哪一種土壤。往大里說,我們還要去其他地方進行實驗檢測,要看全疆各大區域的鹽堿地分布,各地區的土壤特征,等等,這是一個非常長期的實驗研究過程,可能后半輩子,我的時間就放在這上面了。”
果然沒那么簡單啊。
對于這些科研人員的堅持和專業,李龍是非常佩服的。
“那需要我做什么?我去農資店拉一化肥過來吧——需要哪些種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