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深處,高原草甸上,大片的羊群像是點綴在綠草上的白云,緩緩移動。
再往上走,一些像棉花團一樣的云團還真就在山顛活動著,只是比這些羊群白一些。
“哈里木,我這羊你就看著點行了,它們老實的很,只要不往林子里鉆,你就不用管。”玉山江給哈里木交待著,“我最晚太陽下山就回來了,到時我回來晚了,你幫我把羊群趕到羊圈里就好了。”
“跑那么遠干撒去呢?”哈里木騎在馬上,他也背著槍說道,“你到底要追的是啥?”
“我也不知道。”玉山江背著槍上了馬解釋著,“我昨天看到那個被啃得只剩下一點皮子骨頭和腦袋的野山羊,想著殺它的不是狼就是熊。這段時間攢的皮子有點少,所以想打一打。要是熊的話,打上了,到時給李龍把皮子拿過去,我也好意見見他了——走的時候我還專門給他說過,把我的冬窩子整一下,他肯定不會忘記了。”
“你這么說,我也想去了。”哈里木在馬上把槍取下來檢查了一下,說道,“去年他把我的那個冬窩子弄的跟新的一樣……”
“你不能去,我們兩家兩群牛羊,總得有個男人在這里呆著,不然來一群狼咋辦呢?”玉山江急忙把哈里木的念頭給打消掉,“我先去看看,也不一定能打著。”
哈里木也知道這個道理,他只好放棄了跟著玉山江去尋找那個獵食者的想法,轉而說道:“死掉的是野山羊就算了,如果是北山羊、盤羊的話,把角和腦袋拿回來也行呢,李龍說這個也挺好的。”
“嗯,他們就喜歡這樣古怪的東西,好了,我先走了。”
“馕帶了沒有?中午你吃撒呢?”哈里木沖著玉山江的背影喊著。
“帶了,水我也帶了,你不用管我了,看好牛羊就行了。”
玉山江打馬往林子里跑去。昨天放羊的時候,他沒事在草場邊的林子里轉,看到了“案發現場”。一只野山羊被拖到林子里,內臟被啃食的干干凈凈,身上的肉也剩下不多。附近的爪印表明這是個大家伙——草太厚,不好說是熊還是其他的啥玩意兒。
但不管怎么著,痕跡很新鮮,玉山江沒打算放過。
其實他也可以叫幫手的。哈里木的妻子在,放羊這種事情,哈薩克的女人也能干,或者去其他草場叫幾個年輕人,比如塔利哈爾,他要聽到這消息,肯定會非常的高興。
但是玉山江沒叫。他打算自己打一回——塔利哈爾現在算是這個小部落里風頭最盛的獵手了,但是,放十年前,和玉山江比還差一些。
玉山江也是有心氣的,雖然人到中年不怎么張揚了,但誰沒有年輕過呢?
況且去年哈里木打到一頭老虎,這事情沒有在部落里傳開,但玉山江是知道的。他還知道這頭老虎給李龍帶來了很大的幫助,這讓玉山江不由得起了心思。這方面,玉山江不怎么說,但隱隱有和哈里木比一比的想法。
妻子去留守點帶孩子,玉山江一個人在這里,他就想著,今年自己也搞上一頭大家伙,到時把皮子往李龍那里一放,那修冬窩子的情分不就還了嘛。
真朋友嘛,就是這樣。你對我好,我要對你加倍的好,心里才舒服。
天山深處,人跡罕至,這里是野生動物的樂園。整個天山山脈東西綿延上千公里,南北寬度好幾百公里,就算是世代居住在山里的哈薩克牧民,也只是領略了其中極少一部分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