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吃個肉。
萬封咽了口唾沫點點頭,楚休休嫣然一笑,從小籃里取出一雙筷子遞給了萬封。
兩人相對一張桌子坐下,一人一碗把子肉吃著。
楚休休開著話茬,萬封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狼吞虎咽碗中五花肉。
“萬叔,過年了你回老家嗎?”萬封在銅鑼灣是出了名的不著家,從來沒有人聽說過他家人的消息。
萬封筷子一頓,搖搖頭:“回什么,事這么多。”
楚休休蹙著眉頭道:“那萬叔你就不想家,過年了也不跟家人在一塊兒聚聚?”
“聚什么,給錢就行了。”萬封咬了一大口肉,面無表情道。
楚休休眼看萬封碗中肉見底,便將椅子往后頂起身,自己碗里的肉全都刮到了萬封碗中,萬封身子微微后仰,沒有阻止。
起身間楚休休將碗筷頓在手中,眼瞅著萬封身前的一張信紙好奇道:“萬叔,你給誰寫的信?”
萬封一抿筷子,眼底閃過些微慌亂,但面上仍是坦蕩自如:“給女兒寫的,跟你年紀差不多大。”
“萬叔你還有女兒?”
楚休休眉眼雀躍,那邊還想湊過去看,不過就被萬封給蓋住。
楚休休呵呵傻笑兩聲往下坐去,可誰曾想忘了剛才椅子向后退了退,直接坐了一個空!
噗通——
“哎呦!”
楚休休直接坐到地上摔了個結實,手里的碗也同時飛了出去,劃過一個拋物線在萬封關切的目光下直接將那裝滿醬汁把子肉的木碗給撞了下去。
萬封看著身上的把子肉汁眼角一陣抽搐,扶著額頭無語道:“笨手笨腳的,你出去,我要去換衣服。”
楚休休揉揉屁股,灰溜溜往外走。
萬封見楚休休出去,面上不耐煩的神情這才一松,看著桌上那被湯汁浸沒的信紙皺著眉頭,不過一會兒再寫一封便是。
萬封不再理會,隨手將一張新紙蓋在上面擋住,走到內室準備衣服。
不過再取出衣服中的一塊兒玉佩時,萬封忽而動作一頓,坦露精壯上身趴在窗邊,眉宇間縈繞一股子惆悵思念。
而門邊的楚休休走到一半,突然一拍亮堂腦門想起碗筷還在屋頭,自嘲一句忘性大之后便折身返回。
“萬叔?”
楚休休再次將腦袋探入門扉,細弱蚊吟喚了一聲。
見外廳沒人,楚休休知道萬叔多半是去換衣服,也沒想著再去打擾,自己快步走過去撿桌上的碗筷。
看著桌上那點點湯漬楚休休懊惱搖頭,隨手從籃子里取出毛巾揭開桌上的紙張就要往那污漬上擦去。
但是手中紙張剛剛揭到一半,一張到處點著紅色湯汁的信紙便映入眼簾。
楚休休一愣,視線不可控制的就瞟見了上面依稀可辨的字眼——
“除掉李卯...”
“...為由誘引入局”
啪嗒——
楚休休表情呆滯,瞳孔懵然放大,手上悚然一顫,筷子猝不及防掉落在地發出幾聲噼啪聲響。
“誰!”內室傳出一聲冷厲暴喝。
楚休休眼神一慌,忙將紙蓋上去撿地上的筷子。
只是瞬間一著裝齊整的中年鷹眼男子便手里攥刀撩開了門簾,看著若無其事捋頭發的楚休休疑惑一皺眉:“你回來做什么?”
楚休休牽強笑了一聲,指了指手里的碗,支支吾吾道:“沒什么,就是碗...”
“落下了...”
萬封打量楚休休良久后面色稍稍緩和,將刀放到一邊:“你怎么進來又不招呼?”
楚休休那邊卻是已經步子移到了門邊,對著萬封歉意一笑:“萬叔,我喊了,你沒聽見而已,我這就走,這就走。”
“呵呵。”楚休休扯出一個笑容,隨后將門帶上,沿著廊道走。
起初還是小步小步,到了最后兩條腿越來越快,好似像在逃脫什么一般快跑鉆進了自己的房間,緊緊關閉門窗驚魂未定的癱坐在門后,雙手抱著膝蓋,眼神空洞不可置信。
樓上萬封眉頭仍是沒有舒展,走到桌邊揭起蓋著的紙,注視許久后將信攥到了手里,一同喂給了火苗。
呼——
一瞬之間只剩灰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