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笑容短暫一僵,轉而便游刃有余笑道:“玉容突然內急,出去沒多會兒。”
澹臺瓊目光掃視間,瞬間便看到了床頭上自家妹子的襖子,目光平靜點點頭,而后視線倏而射向那上次讓她記憶猶新的屏風,再自然而然流轉至李卯身上。
那雙幽幽狹長雙目閃過若有所思。
“我過來要喊玉容回去,我爺爺被她氣的不行,順便過來再看看你。”澹臺瓊雙腿端坐,身姿不是先前那些個千嬌百媚女子的或慵懶,或華貴隨意姿態,仍是挺得筆直,凸顯窈窕身姿。
讓李卯恍惚間,總感覺自己的娘子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不對。
換個比喻便是,太子更像是他未婚妻,而娘子舉手投足間反倒像他的兄弟似的。
奇怪得很。
屏風后,幾人眼觀鼻,鼻觀心,吹著小曲兒。瞟著天花板。
而唯有劍主仍是目不轉睛的打量著這一溫婉女子。
哪怕她對這女子打過卯兒滿心不愿意,但還是無法否認其渾身那書香門第的溫嫻,賢妻良母的氣質撲面而來,包容且柔情似水。
而步顰香則是以手掩口,目光驚顫不定看著這屏風后藏了七個人!
那豈不是說她方才說了什么,跟卯兒干了什么她們都一字不落聽了進去?!
這!
步顰香面色潮紅褪去,涌上一陣蒼白,但接著再度涌上一陣羞臊紅霞,額間沁出細密冷汗。
她雖然愿意在卯兒面前表露心跡,但是不是說她就對名譽絲毫不在乎了!
上次還是三個,這次怎么足足有七個人!
步顰香眉頭緊鎖,面色懊惱慚愧不已。
外面那三個她都沒見過,但見其傾國傾城的姿容,想都不用想都是卯兒的紅顏知己。
而再往里的青鳳姑娘她自然是見過,正對她微笑示意。
至于再往里那三個女子,因為遮蔽容貌,她倒是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
若說事已至此,不幸中的萬幸便是其中她并沒有看見上次雪瑾和太后的家中熟人。
步顰香牽強一笑,對著幾人頷首打過招呼后,靠在后面墻壁上頭痛揉著眉心。
一手攬著胸襟,但也不敢去回味方才同卯兒的相處。
幸虧雪瑾和太后沒在,不然她何以面對她們?
何以面對釵家父老?
如何對得起雪瑾,紫夜的大哥,還有洛珩?
而屏風最靠里的地方,太后靠著墻角,側身而立,睫毛顫個不停,澹臺玉容緊貼著,身后燕夫人擠上來,以手掩面,盡力用自己的衣裙遮住最里面那金紅鳳袍。
兩個美婦擠作一團,中間一個小腦袋瓜子被火星地球夾在中間悶得燥熱。
李卯失神思慮間,澹臺瓊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那兩扇屏風,好似已經將里面的場景一覽無余。
李卯回過神,而澹臺瓊也瞬間便收回了視線。
“玉容干什么了,老頭那般生氣?”
澹臺瓊聽見李卯喊她爺爺為老頭,也不生氣,只是忍俊不禁面上掛起月牙,淡淡笑道:“整個大周也就你敢喊我爺爺老頭了。”
李卯自得擺擺手,只當是尋常。
老登都喊過,老頭算個啥。
“我爺爺說玉容昨夜一宿沒睡,一大早天還沒亮便掛著倆黑眼圈偷摸趁黑跑了,街上當時在戒嚴,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跑出去可不讓我爺爺生氣,但好在玉容還算懂事,喊了幾個虎賁軍跟著開路。”
李卯驚奇一挑眉:“哦?是這樣?”
澹臺瓊隨手撿起玉容的紅底粉紗襖子,在腿上打開后重新齊整疊著:“給我爺爺氣的,說以后就沒這個孫女了。”
屏風后某個身在福中不知福,被耐香悶得暈乎乎的少女“噌”一下便從中間冒了出去,探出頭鼓起面頰氣鼓鼓吆喝:“...唔!”
但是“他敢”兩個字還沒說出去,便被燕夫人眼疾手快堵住了嘴。
而那最一邊的步夫人側首驚鴻一瞥看向那突然露臉的雙丸子頭的少女,驀地瞪大了眼睛,捂住嘴震驚不已。
玉容?!
李卯眼角抽搐,忙掩嘴咳嗽兩聲:“咳咳!”
澹臺瓊眸光微垂,細眉挑起,面色微妙。
“也不知道我去北邊幾個月你跟玉容發生了什么,她那小性子竟然也會起個大早過來看你,不對,是根本都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