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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臣都有證據。”
賈廣義說完之后長長出了一口濁氣,提起袖子擦拭臉側滑落之汗水。
經此一言說,心頭怯懦自卑反倒消去不少。
宋理面色陰沉如水,拳頭之上青筋凸起,但始終未發一言。
罌粟,他此前也說過,乃是最后的底線。
如同逆鱗一般,半點觸碰不得。
宋理閉目良久,知道他絕對沒有膽子欺騙自己,眉宇間糾結成一團。
而后賈廣義跪地不語,不等宋理睜眼評判,李卯眼神一瞟,人群之中又一緋袍官員起身邁步出了人堆。
“臣胡彥君,隸屬兵部,乃是職方司一小小令史,同樣以為宋啟此次謀反必須處死。”
“令史,令史雖然比那人官大了些,但同樣也沒資格來參加朝會!”
李卯清清嗓子道:“是我自作主張。”
先前開口駁斥之人:“好嘞世子殿下,是下官有眼不識泰山。”
胡彥君跪在賈廣義身側道:“圣上可記得長浦橋塌一事?”
宋理頷首,一旁百官忽而想起此事凝神去聽。
“有人言長浦橋塌是因為龍王旨意,折舊迎新,可事實絕不是如此。”
“臣生前與前工部侍郎盧靖遠乃是好友,此前有過交心暢談。”
“而就在盧侍郎被歹人入室搶劫刺殺過后,臣于前天去舊人宅邸中探望之時,忽而發覺盧侍郎給小人留了一封信。”
“信上寫他不想死,而在信封末尾則是以毛筆勾圈一井字。”
“小人自感突兀,便在盧宅后院之中水井里發現裝有黃金之木箱,從中更藏有同五皇子之利益往來賬本。”
宋理豁然睜眼,眉宇間醞釀雷霆。
“所以長浦橋塌乃是經由腐敗貪墨,偷工減料一事導致之質量如渣,逢大水這才坍塌。”
“橋塌死傷數百民眾,還望皇上定奪。”胡彥君言畢跪地不起。
金鑾殿內一片死寂,唯有呼吸聲響起。
大家都不是瞎子,看得出來宋理于心不忍想要保下宋啟,但是還未下定決心。
可偏偏就突然冒出來這兩件哪一件都足以砍頭幾百遍的事!
許久過后,宋理眼底惻隱薄怒緩緩消失,轉而浮現那折中無波之色。
“你可是叫賈廣義?”宋理胸前起伏一陣,輕聲看向那面前衣袍甚至算得上簡陋之芝麻官。
那畏縮目光,憨厚神態,看的宋理是越來越順眼。
“是,陛下。”
“朕見兩位愛卿心頭甚慰,你賈廣義,朕特擢太常寺少卿!”
“兵部侍郎魯非遠昨日將死,你胡彥君,朕特拔兵部侍郎!”
“宋啟,明日午門問斬!”
“退朝!”宋理甩袖起身。
“皇上萬歲萬萬歲!”
“皇上萬歲萬萬歲!”
百官心知肚明,此二人之提拔,乃是借了武王世子的光。
不然這般一飛沖天,實在是不合規矩。
但規矩本人在前面,自然還是合乎規矩。
太子宋若目視那深藏功與名之挺拔白衣男子,怔然間異彩連連。
不過轉眼就被一英武女將擋住了視線,牽過那人手掌退朝離去。
宋若于兩人手掌相接處目光不善,冷哼一聲笑容緩緩消失,繼而甩袖離去。
同樣那金色簾幕后,一朝太后眼臉色同樣不大好看。
未婚妻當前,她連朝后喚人過來敘話的機會都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