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輕呼一聲,而后百思不得其解下,隨手從懷中取出白色無面面具罩在臉上,輕輕躍上瓦墻,放緩速度跟了上去。
往里向外數第二間四合院,庭院之中四方朱紅,中間一口天井,以石欄圍砌。
庭院內擺著幾張舒坦搖椅,鋪著名貴綢緞貂皮,旁遭放一小桌,擺著幾道精心妝點之糕點小菜,環口白瓷酒瓶。
其上點綴一雙丹頂鶴,雙宿雙飛。
庭院四角點著燈火暖爐,半點感受不到寒意。
那曼妙黑影立于墻頭,腳下有一大楓樹,枝條粗壯漆黑,橫七豎八,樹葉凋零,剛好借縫隙觀其中,而不露彼。
剪紅春蹲伏下來,看著澹臺衛緩步穿行前堂玄關,而后將隨行小布包撂在一旁桌案上,自己則美美躺在搖椅上伸懶腰長出一口氣。
“花兒,怎么還不出來?”
剪紅春細眉微蹙,順著目光所視方向朝那一側雕花畫棟的廂房看去。
卻見不多時,便從其中傳出來一聲稍顯陰柔的聲音“阿衛,這邊還在收拾下酒菜,你莫要心急。”
“嗯,那你別急。”澹臺衛面上掛著由衷微笑,靠在搖椅上閉目養神。
而剪紅春則是盯著那傳出聲響的廂房,隱匿在烏亮劉海兒下的一雙柳眉越蹙越深,眸光狐疑愈發濃厚。
她怎么聽著,那人是個男人?
剪紅春紅唇微張,但并未草率下了結論,安靜蹲伏等待。
約莫片刻過去,那廂房之中終是踏出來一人影,手里端著案板,其上擺有花生雞雜等下酒菜。
身穿白底桃紅花瓣睡袍,一頭烏黑長發綰在腦后高高盤起,肌膚凝潤,甚至比尋常女子都要白上幾分。
剪紅春則是瞬間瞠目結舌,眸中驚疑不定間,紅唇幾乎要發出那一聲粗俗國粹。
“啊?”
任他再白,再花枝招展。
那喉頭喉結,平坦胸部以及依稀可辨男子的面相都無不訴說。
面前那陰柔之人,就是一個男人!
剪紅春眸光復雜,心底醞釀幾分不可置信,無語片刻氣極反笑:“當真是讓老娘開了眼。”
她萬萬沒想到,他竟是為了一個男子而多次夜不歸宿。
“阿衛。澹臺將軍和玉容不是過兩日就要大婚了,怎得還有時間過來?”那陰柔男子如同女子般擺動腰肢走到躺椅邊,將案板置于小木桌,隨后坐在另一張躺椅上捋著發絲。
澹臺衛坐起身,捻起一粒花生米輕嘆一聲道:“在府上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被稱作花兒陰柔男子起身走到澹臺衛身后替他揉著肩頭,遲疑道:“是桑夫人?”
本意欲要走得剪紅春聞言突然駐足,面無表情低頭看去。
澹臺衛搖搖頭道:“紅皖一直對我好得很,我也一直虧欠良多,只不過大婚當前,總是能想起來以前老爺子逼我結婚的時候。”
澹臺衛抿一口花酒,呲牙咧嘴道:“總歸是不太好受。”
那陰柔男子同樣輕嘆一口氣道:“你確實虧欠桑夫人良多,實在不行你就給人休了去,別耽誤人家。”
澹臺衛回道:“你不懂,當初結婚一事,紅皖也是同我一般似乎在應付什么,一拍即合,所以便很快敲定。”
“以前剛結婚還好。”
“但相處久了難免會有些感情,現今紅皖多少有些疑惑,為何一直都不曾碰她,而且今日還懷疑我在外面有了相好。”
“我爹也在催子嗣。”
陰柔男子順勢坐在澹臺衛懷中,無奈嘆氣道:“都多少年了,就是沒感情也能處出來感情,而且女子這個年紀正是需求大的時候,不找你難不成背了婦道去找別人?”
“但這般時間久了,總歸不能一直瞞下去。”
“唉,我想想辦法。”澹臺衛嘆了口氣。
屋檐上剪紅春看了眼依偎兩人,同樣輕嘆一聲,眼底緬懷復雜。
懷中取出一對兒紅耳墜,搖晃看了看,似有釋然,似有唏噓,似有解脫。
但幾息過后忽而一掃而空,起身就要轉頭離去。
但卻突然一道氣息自身后襲來。
“小娘子,看什么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