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中,近乎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異變驚得噤若寒蟬,目不轉睛盯著那一旁正執手相看,滿眼不可置信,甚至還有幾分痛心的神色。
世子這般失態,難不成是西北那邊傳出來老肅武王李青天沒了不成?
同樣,楚王宋衛無力癱坐紅木環椅,那面容仿若一瞬之間蒼老下去不少。
眾官員驚疑不定,惶惶難言。
安靜處那頭,李卯怔了許久,面容稍露艱澀:“南宮姨,此言當真?”
南宮素笙抽吸一番鼻翼,而后以小指勾去眼角那淚花后,抿唇點點頭:“據那邊負責打撈尸體的衙役稟報,在那沉船里頭發現了十多具尸體,均是溺水而亡。”
李卯眸光微動,追尋著看向南宮素笙。
南宮素笙攥緊了李卯手掌,微微搖頭道:“還有一具身穿粉白紗裙的女子,據他們查證,便是當朝皇后裴圓圓本人。”
李卯聽見南宮素笙這般篤定語氣,不由得抿緊了嘴唇,低頭往下看去,那白衣腰間之上還懸著一枚龍紋“若”字玉佩。
后方印有兩字——
“平安”。
李卯深深皺眉,沒來由的心頭一揪痛。
他還是不敢相信,那么個活生生的人兒,幾天前還同他說過“山楂很甜很好吃”,結果第二天就連人帶船死在了水里。
“這事事關重大,所以我知道后立馬就來知會你一聲,畢竟你是朝廷那邊的人,當著家,所以一切都由你來作定奪。”
南宮素笙說罷嘆了口氣,那臉上失落悲痛沒有半點虛假:“我當年同王爺去京城參與一些朝會盛宴時候,時常同圓圓皇后敘話。”
“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南宮素笙輕輕拍打李卯胸膛,安撫著抻展那衣領褶皺:“她并不適合在宮里待著。”
說罷,南宮素笙一臉唏噓哀痛,腳步虛浮由花紅領著早早退了宴。
兩邊官員干立著,說話也不是,站著不說話也不是
那頭李卯將腰間那龍紋玉佩握至手中,明明那皇后裴圓圓同他并不太熟,還是禁不住一陣恍惚,頭重腳輕。
“世子殿下,這....”一邊南宮連于在場官員之中地位顯著,便率先起身朝李卯搭話。
李卯深吸一口氣,攥住那龍紋玉佩后,面無表情整了整衣袍:“無事,繼續用膳。”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在他沒有看見裴圓圓的尸體前,他不會輕信這突如其來的事端。
紅顏禍水,孤兒弱母,在外避難還是遭受迫害。
宴中,武王世子一言不發,悶頭喝酒。
楚王因為陡生事端,率先退場,只剩下寂靜無聲的在場官員。
連動筷子都不敢,只能小心翼翼將杯中酒小口小口抿完,抿完了也不敢發出聲響,閑來無事低頭看著桌上的云松花紋。
散場后,那位白衣世子率先領著黑裙女孩退場,走的步伐急匆匆,也沒有同人打招呼。
燕家釵家兩家族老訥訥目送世子離去后,只能尋思著日后有機會再談敘一二。
這次也不曉得是發生了何種大事,竟然讓楚王,楚王妃,武王世子三人齊齊色變,連飯都吃不下去。
楚王府主干道,那鋪就白玉石的道路上,百合憂心蹙眉,盯著一邊大步流星的李卯問道:“主人,發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變得這么不開心?”
李卯一雙劍眉皺的極深,心臟提到嗓子眼仍舊吊著最后一抹希冀。
“百合,你先回府,我得去衙門一趟。”
“這....都聽主人的。”
百合回了潛龍苑,讓丫鬟作伴,精致眉眼間俱是擔憂。
李卯在外頭快步匆匆像王府大門走去,要上王府一輛馬車,直奔官府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