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溫度緩緩升暖,花越開越艷。
李卯被大姐姐撫慰了一番心靈后,晚上回去抱著黏人的百合睡了一覺,翌日清晨將一睜眼,就發現整座金陵城變了天。
早上剛同南宮姨用過早膳,約好了一同去金陵白鹿樓上去觀江景,結果一路上都是各種傳言。
大街小巷,酒樓茶樓,勾欄酒肆。
販夫走卒,妓女車夫,富商高官。
皇后裴圓圓已死的消息幾乎是無孔不入,處處風聲都往外傳。
一開始只是有一些風聲傳出來,說皇后坐船死了起初還沒人當回事,覺得是謠言。
結果到后邊愈演愈烈,一傳十十傳百,就是不信慢慢聽的也耳朵摸出來繭,信了七七八八。
站白鹿樓上能聽見樓下邊那些個大嬸扯著嗓子,一副怕別人聽了去但聲音一點不小的模樣嘮叨接頭接耳。
畢竟那高高在上的皇后突然說沒就沒了,可不讓他們驚奇。
白鹿樓上,李卯皺眉不已,沒了任何再觀江的心思,將將抬筆,被南宮姨相邀在墻上題詩的手緩緩放下,心思也沒了干干凈凈。
難不成是鄭之丘將風聲透露了出去,還是誰沒有管住嘴?
一旁楚王妃南宮素笙也被這么些嘈雜擾了心境,不勝其煩。
本想著出來同李卯散散心,淡去傷感,結果出來那是滿街滿街的風雨飄蕩。
南宮素笙微蹙細眉,試探看向李卯:“思懸,是你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李卯搖頭:“不是我。”
南宮素笙那沉靜眉眼中帶著幾分凌厲,淡定脾氣破天荒有些氣憤:“那就是鄭之丘泄露的消息?”
南宮素笙一雙玉白手掌攥在凳邊,青筋凸起:“這事情還沒有商討好怎么安排,他怎么能縱容輿論如此大肆擴散!”
“我去問問。”
李卯眼神不悅,同樣對于金陵城突然興起的浪潮一肚子不滿意,上去揉著那削素肩頭,勸慰美婦一番后,甩袖備馬去了金陵衙門。
大堂中,鄭之丘眼神怯弱瞧著身前那來勢洶洶,渾身繞著殺氣,甚至連坐都不想坐就要拿著金刀架在他脖子上逼問的白衣世子。
“世子殿下...您。”
錚——
金刀出鞘,擦著金光,漠然發著寒氣抵在鄭之丘脖頸旁。
鄭之丘一下子渾身癱軟跪倒在地,雙眼無神那叫一個惶恐不安。
身后官服仆役面色驚變,但干咽唾沫無一人敢上去觸世子的霉頭。
龍頭金刀乃是皇上欽賜,斬人殺官完全不需要向上稟奏。
容不得他不怕
“世子殿下,您...您有話好好說,發生什么了?”
李卯眸光宛若死水,沒有半分波動:“皇后失事一事是你傳出去的?”
鄭之丘一愣,轉而面露愕然,前后不過瞬間便知曉李卯來意,這滿城風雨的他們自然不會不知道。
鄭之丘一言不發,邦邦跪地兩個響頭。
砰砰——
“小人沒有世子命令,哪里敢將此事大肆宣揚!”
“相反小人還千叮囑萬叮嚀讓那知情仵作和修殮的嬸娘都打發銀子守口如瓶,他們也曉得要害,肯定不敢肆意說出去。”
“世子殿下,我鄭某若是有半句假話,就讓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李卯注視鄭之丘良久,旋即豁然收刀,轉身大步離去。
徒留身后大堂內噤若寒蟬的仆役以及大口喘息的鄭之丘。
“把那些涉事之人全都叫過來!”鄭之丘緩緩起身,面色極為嚴肅甚至帶有幾分恐嚇。
衙役忙點點頭,一溜煙跑沒了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