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宅待客廳內,李卯慢條斯理道:“是蘭兒此前在蘇州同我一塊兒去白云庵的時候,那里的慈宮圣姑您可曉得?”
溫芮祖籍便是蘇州溫家,聽見蘇州當地有名的白發圣姑自然是清楚得很:“是,江南人近乎沒人不認識圣姑。”
李卯微微頷首:“圣姑那日見我跟蘭兒,說是有緣之人。”
溫芮驚奇眼睛亮了亮:“有緣之人?”
“是,說是要給我們這些有緣之人祈福,還能連帶一位至親,蘭兒選定了伯母,只不過祈福的要求便是要有一件佩戴時間超過...”
李卯稍一回憶,好像蘭兒幼時萬封還陪在一邊,大概是十多年前。
“十多年的首飾或是貼身物件。”
“埋在白云庵寶泉土下,沾染靈氣就此佛光開啟,回饋庇護物主。”
李卯覺得自己當神棍還是有說法的。
溫芮眼中稍有困惑不解,主要是沒聽過白云庵有這么一出,當然可能她不是什么有緣之人。
再者,便是蘭兒信上也沒有同她講。
溫芮看著眼前俊朗小伙子,遲疑道:“蘭兒怎么沒跟我說?”
李卯面不改色,僅是捧茶淡抿,道:“她對這種事不大上心,或許忘了在信上提也說不定。”
溫芮聽見李卯這般說也沒有多做懷疑,僅是在頭上胳膊上摩挲片刻,最后從腦后抽出來一把金簪。
算不上多精致多奢華,就是尾端纏著金花多有辨識度。
溫芮拿在手心,遞到李卯跟前問詢道:“這簪子說來也陪了我二十來年了,就是當時你伯父下的聘禮,不知道可不可行。”
李卯眸光微動,接過簪子隨口又問:“這簪子是伯父挑的?”
“是,怎么了?”
李卯握在手心從懷中取出一方手帕仔細包裹,搖頭輕笑道:“沒什么,就是覺得伯父很有眼光,挑首飾也這般有心就罷了,伯母人也這么美。”
溫芮一愣,但隨之終究是禁不住面上掛上幾分喜色:“你這孩子倒是嘴甜。”
但同時溫芮心里又禁不住心里嘆息,這般會說話,還生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多是風流多情種。
就是那種風流里頭透著矜貴,溫潤里頭裹挾幾分邪魅
她就納了悶了,她家傻姑娘哪里找的這么好條件的如意郎君?
傻閨女情竇初開,人巧舌如簧,又面如冠玉,光這臉皮和口才在外頭誰知道有多少紅顏知己。
她著實擔心蘭兒能不能把持住
“嗯,說來伯母也想問問你別的事。”
李卯將簪子收到一邊正襟危坐,點頭道:“伯母您說。”
溫芮醞釀許久,其實覺得眼前公子憑著這張臉,多半她老爺就挺相中。
她爹不喜歡奶油小生,但是俊到這種程度的,還是另說,挺合適當他們家溫家的女婿。
但是底細也得探一探,走個流程。
“說來你上門這事弄得也突然。”溫芮冷不防語重心長說道。
“幾個月前,我們就考慮過蘭兒的婚事,她年紀十七,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她姥爺還是歡歌縣縣令,上門說媒的人還挺多,當時其實已經物色了一個,新科舉人,年紀二十有五,模樣周正,為人老實,一直苦心讀書也未曾婚配,算是個良配。”
李卯點點頭:
“二十五的舉人,確實是人中龍鳳,未來大有前程。”
溫芮挑了挑眉毛,頗自得間又對眼前年輕人對情敵這般夸贊的心氣大有訝異。
而且這話說的,還給她一種老前輩指點后生的感覺。
但是他看著也就二十出頭,老氣橫秋的奇怪也哉。
不過眼前這公子僅僅是相處下來,觀感卻是勝過此前舉人一大籌。
不光是外貌怎么樣,舉手投足間和氣質都是大不能比。
浙州也都沒怎么見過這種人物。
溫芮收回視線,從丫鬟手中取來一根新玉簪,在腦后重新打發盤:
“是吧,當時我就挺滿意的,但是蘭兒對那人沒什么感覺,一直不應,她姥爺又疼她,就不了了之擱置下來,但那舉人也一直在爭取,誰曾想蘭兒今年去蘇州一趟,倒得愿以償了。”
溫芮看著李卯,輕嘆道:“我說這些話也沒別的意思,你也不要見怪,不是對你不滿意想拆散你們倆,就是想你多珍惜蘭兒,莫要讓她吃苦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