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氏進宮這日,是個陰天。
空氣中似乎都帶著水汽,有種山雨欲來之感。
海氏想著離家前丈夫和兒子的囑托,一顆心七上八下,落不到實處。
皇帝到底還是記掛著淑妃,雖沒賜下輦車,還是讓人備了一頂小轎,不然以海氏現在的身體情況,還真要走好一會。
海氏今日特意拾掇過,看著精神一些。
但和去年春風得意的樣子,判若兩人。
云淑妃一時都沒敢認。
盧靜姝倒是見過海氏幾回,她今年參加宴會頻繁,海氏禁足解了之后,也開始頻繁走動。
可是再想像以前那樣,眾星捧月,有些難。
在京城,她這種身份的夫人,太多了。
她一般都和許多平級的夫人坐在一起,一場宴會都和主家說不上幾句話。
云家兩兄弟的婚事也耽擱下來,好的攀不上,壞的相不中。
就這樣,不上不下吊著。
這半年,海氏感受到許久沒感受過的壓力,過了太久安生日子,她都快忘記,自己的夫君,本性如何。
她悲哀的發現,自己的兒子,學父親,學了個十成十。
海氏進入后宮,就感覺到這里的變化,無論是正在當值的宮女太監,還是巡邏的侍衛。
比上次來,井然有序很多。
難怪,女兒連個信都遞不出來。
到了關雎宮,海氏皺了皺眉。
一個人過的如何,她身邊的環境接觸的人,就能反應出來。
關雎宮的精氣神,散了。
她一路走,一路看,越看心越沉。
看似富麗堂皇的宮殿,竟然有種腐朽陳舊之感。
見到坐在里面等自己的女兒,她把剛才因女兒未來迎接自己的不悅,忘到一旁。
“臻姐兒,你這是?”
云淑妃的狀態真的不算好,美貌折損不少,若不是有妝容加持,只怕看著更加憔悴。
她已經失眠許久了。
“娘,你來了。”
云淑妃笑了笑,朝海氏伸手,拉她坐到一旁。
碰到海氏胳膊時,還是瑟縮一下,臉上的笑都有些僵硬。
云淑妃現在正是敏感的時候,自然不會錯過這個細小反應。
“他又打你了?”
云淑妃聲音陡然拔高。
不顧海氏的抗拒,拉開她的衣袖。
“知春去拿些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來。”
手臂青青紫紫的傷痕,縱橫交錯。
看著有些陳舊了。
云淑妃:“他用什么打的,他怎么敢,他個老不死的混賬”
海氏收回手臂:“臻姐兒,不可胡言,他畢竟是你父親。”
云淑妃想了想,氣笑了:“他這是故意讓我看的?”
他爹這種惡習不是一日兩日了,后來她能力凸顯,那老東西就不敢朝娘下手。
但家中的姨娘是逃不過他的毒手的。
他也不知道和自己的狐朋狗友學了什么,弄來的藥效果出奇,涂抹上,一夜后就看不出痕跡。
府內幾個側室,沒有生下孩子,和他這癖好脫不開關系。
他還有臉把這事都怪到娘身上。
云淑妃親手把藥膏涂到母親身上,知道母親要來,她讓人準備了不少衣服。
前些日子生產時,她本想著能見到母親,早就備下了。
這時用上也還好,只是衣服要重新做了。
海氏身上也有傷,幸而都沒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