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方白坐專車來到鐵匠鋪。
車剛停下,他就“嘔”的一聲吐了出來,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
“可憐的學弟。”
蘇小糖一邊拍著方白的后背,一邊調侃道,“我第一次坐薇姐的車也是這樣的,多坐幾次就好啦。”
方白吐得連抬頭的力氣都沒了。
“這...這就是坐車嗎?太...太可怕了!比...比那些怪物還可怕十倍,不,一百倍!!”
過了好一陣子方白才緩過來,抬頭一看,晁飛薇已經和老李聊了起來。
這兩人認識。
方白恍然大悟,難怪晁飛薇主動提出送他來鐵匠鋪。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酷酷的女人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至于蘇小糖跟著來,純粹是因為閑得無聊。
方白邁著虛浮的步伐,像只醉酒的企鵝一樣搖搖晃晃地走向老李,“老李,我要走了,能不能把工錢結一下?”
老李慢悠悠地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你小子,平時不顯山露水,竟然不聲不響地考上了蛻光圣堂大學?跟我進來吧,我把工資結給你。”
“薇姐,你認識那老頭?”
蘇小糖的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
“認識。”晁飛薇輕輕點頭,“這老頭以前是天工坊看大門的,見過幾面。”
“哦。”蘇小糖有些失望,她還以為是什么隱世高人在這里住呢。
鐵匠鋪里,老李打開一個上了鎖的錢盒,從中抽出幾張紙幣,“你在我這干了十三天,按一天三十娜里算,一共是三百九十娜里,你點點,多出的一百娜里,算是我給你的個人投資,舊州人到了新世,難免處處碰壁,或許到最后你才會發現,舊州人待在舊州最合適,不過,出去闖闖也沒錯,大學里的知識一定要好好學,哪怕在新世,那也是唯一能免費接觸知識的機會。”
老李咬著煙頭,又從盒子里抽出一張破布,將錢包了一層又一層,鄭重地遞給方白,意有所指地說,“外面那女人,是個賭徒,她問你借錢,一定不要給,有借沒還的。”
“嗯嗯。”方白連連點頭,心里也泛起些許不舍。
他嘗試過在很多地方工作,老李是泓城唯一愿意接納他的。
雖然時間不長,工錢也不算多,但對于方白來說,這是第一次被接納,其中的感覺,已經無關時間和錢。
兩人從鐵匠鋪里走出來時,正好看見晁飛薇整個人貼在墻邊,耳朵緊緊貼著墻面,像只偷聽墻角的貓。
她的動作極其專注,連方白和老李走出來都沒注意到。
方白愣了一下,小聲嘀咕,“這姿勢...還挺專業。”
對于晁飛薇的小動作,老李心知肚明。
“好了,工錢也結了,我還多掏了一百娜里,你們走吧。”
老李坐在鋪子外面的椅子上,一口一口的抽著煙。
晁飛薇看向老李,語氣里帶著一絲不甘,“李老頭,你那點東西,真準備帶到棺材里?”
老李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我那一套,早就過時了,而且我也說過了,不收學徒,你就死了心吧。”
晁飛薇眼神微微暗淡,但表面還是裝作不屑,“的確有些過時了,你想帶下去就帶下去吧。”
望著揚長而去的汽車,老李眼中也有些落寞。
回程的路,晁飛薇像是賭氣一樣,把車開得飛快,轟鳴聲在小路上不斷回蕩。
蘇小糖興奮地大喊:“快一點,再快一點!呀吼!”
方白則死死抓住旁邊的把手,臉色比之前還要蒼白,“我...我覺得我可能活不到新世了......”
很快,車子停在街邊。
車門一開,方白又大吐特吐起來,走幾步直接摔倒在地,像條被沖上岸的咸魚。
“你沒事吧?”蘇小糖見方白這半死不活的模樣,蹲下來戳了戳他的臉,“學弟,你還活著嗎?”
“咦,學姐,你怎么變成兩個了?”方白迷迷糊糊地說完,又“嘔”的一聲吐了出來。
“啊!”蘇小糖的慘叫聲響起,她的鞋子上沾了點不明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