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
平日里叱咤風云的世家主事們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們的領袖,是不是自號‘大賢良師’?”
蘇命的聲音像一道精準的冰錐,刺破了這脆弱的寂靜。
吳家主事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他心中剛剛升起、試圖利用神秘組織作為籌碼的希望之火被徹底澆滅。
霎時間。
心緒從滾燙的巔峰跌落冰冷的谷底,摔得粉碎。
吳家主事甚至能聽到自己內心那一聲絕望的碎裂聲。
原來,聯邦早就知道!
他們不僅知道。
甚至連那組織最核心、最隱秘的領袖名號都已經掌握!
自己這群人像小丑一樣精心準備的底牌,在對方眼中,恐怕只是一場早已看穿的笑話。
“我呢,也不瞞諸位。”
在一片死寂和無數道驚疑、恐懼的目光交織中。
蘇命隨意地走到主位下的臺階旁,竟就那么姿態閑適地坐了下來。
仿佛眼前不是決定未來格局的談判場,而是自家后院可以閑話家常的涼亭。
“大賢良師,是我的人。”
“黃巾教,是我扶持的。”
“你們想拿我的人,來當做和我談判的籌碼?”
輕飄飄的幾句話卻如同在平靜湖面投下兩枚魚類,在眾人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無數雙眼睛瞬間瞪大,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坐在臺階上的青年。
蘇命平靜地掃過一張張詫異,震驚的臉龐,繼續用那聊家常般的語氣說道:
“如今廣省與貴省大部分地區已經被黃巾教滲透,直接以黑吃黑的手段來遏制靈能會。”
“這半年來,靈能會在邊境的據點和眼睛,已經被拔除了很多。”
具體是多少?
蘇命沒有說。
但正是這種留白,反而給了眾人無限的想象空間,那“很多”二字,重逾千鈞。
王家主事垂下了頭,盯著自己面前光潔的瓷盤,仿佛要從中看出花來。
他陷入了長久的、無力的沉默。
崔家主事則是不自覺地喉結滾動,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們精心準備、視為最后依仗的談判籌碼。
在這一刻,徹底化為了泡影。
巫神教臨陣倒戈,與聯邦“棄暗投明”。
靈能會被這突然冒出的、由蘇命掌控的黃巾教死死遏制。
雖然在高端戰力上,黃巾教比不了靈能會。
但雙方走的路子都不一樣,黃巾教的基本盤是底層人。
試想,一條街、十條街,乃至一個城市大部分人都加入了黃巾教,信仰大賢良師。
當有可疑的人出現,能藏得住嗎?
只要情報跟得上,能及時發現,聯邦的能量是恐怖的!
兩家都不成氣候,獨木難支的萬法教,又能在這驚濤駭浪中支撐多久?
而這一切令人窒息的變化,源頭都指向同一個人。
那個坐在臺階上,姿態輕松的青年!
世家主事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幽幽地落在蘇命身上。
他們復雜的眼神中混雜著審視、忌憚,甚至……一絲難以壓制的、瘋狂的殺意。
可當他們的視線余光瞥向主位時。
那剛剛升起的危險念頭,便如同被冰水潑灑,瞬間熄滅。
無極一正悠然自得地品著杯中琥珀色的美酒,仿佛對臺下的一切渾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