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魁首的意志,不是你我能揣度的。”
羅成打斷他,聲音低沉如悶雷,下頜線條繃得死緊。
他何嘗不感到壓抑?
只是那壓抑被他死死鎖在了胸腔里,化作一座沉默的火山。
“揣度?我敢揣度嗎!”
燕渡江幾乎是在嘶吼,他猛地站起,雙手重重砸在桌面上。
“可我躲得掉嗎?!”
“武道盟全聯邦幾百家分部,現在全被明鏡臺和守城司圍成了鐵桶!”
“連軍隊都開出來了!他們想干什么?是要把我連根拔起啊!”
燕渡江死死盯著羅成,眼中血絲密布。
那里面翻涌著驚懼,也燃燒著瘋狂:
“袁青坐在明鏡臺,他背后是誰?”
“是蘇命!”
“羅成,別忘了,你和袁青之間的梁子有多大,他絕不會放過你的。”
“今天是我武道盟……明天呢?下一個就會輪到你極限武館!”
燕渡江的理智正在被恐懼吞噬。
從昨夜第一個消息傳來,他就動用了數十年經營的所有人脈,發動了每一張底牌……
可回報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那些曾經稱兄道弟的關系,那些利益交織的網絡,此刻全都變成了空洞的回音。
作為八階武者,作為最高會議的成員。
這種前所未有的失控,這種被無形之手扼住喉嚨的窒息感。
讓燕渡江止不住地渾身發冷。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過去的明爭暗斗,即便再怎樣暗流洶涌,總歸有跡可循。
可這一次,一切發生得太過平靜,太過迅速,仿佛整個聯邦都在無聲地遵從著同一道意志——不容置疑,不容違逆。
羅成沉默了許久,厚重的聲音終于打破了凝固的空氣:“我極限武館,從未背叛過聯邦。”
“從未背叛?”燕渡江幾乎要笑出聲,“你忘了當初成立明鏡臺時,你是如何激烈反對袁青上位的嗎?”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如針般刺向羅成,一字一頓:“還是說……你已經忘了,十幾年前那件事?”
“你可以忘,但袁青會忘嗎?你的弟子當年精蟲上腦,綁了他的女人——哪怕那是萬法教的妖女,哪怕她后來背叛了袁青……”
燕渡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諷:“可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旁人欺辱?”
“更不必說,你之后還讓他在薪柴營里苦熬了數年,甚至險些死在嘉陵關外。”
羅成的眼神驟然轉冷,像是被冰封的湖面:“你究竟想說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燕渡江的聲音忽然緩和下來,卻帶著更深的壓迫感,“如今的局面,你我早已被綁在同一條船上。蘇命成長得太快了——根據確切消息,他甚至已經孕育出法相種子,短則半年,長則三年,必將踏入七階。”
“照這個勢頭下去,你我都逃不過被清算的命運。”
辦公室重新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羅成沉默地坐著,往昔的恩怨如潮水般在腦海中翻涌。那些被他刻意塵封的記憶,此刻都變得無比清晰。
“今日是問拳節,”他終于吐出一口濁氣,并未接結盟的話,“一切……等結束再說。”
他始終不相信聯邦會無緣無故對武道盟下手。燕渡江,必然還隱瞞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