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里外外一片寂靜,值守的丫頭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很明顯,蕭承宴是冷著臉進來的。
玲瓏迎上來,悄聲道:“暴躁的很,一進來就砸了個茶盞,嚇死人了。”
林濃上了殿前的臺階:“讓人都退遠一些去,沒喊著你們,誰都不要靠近。”
玲瓏點頭,指揮這里里外外的丫頭都往側殿退。
擔憂的扯了扯怡然的衣袖:“發生什么事了?打從主子懷孕之后,就沒見太子這么寒著臉了,會不會對主子動手?到時候咱們該不該撲進去,按住他?”
怡然白了她一眼:“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就算是主子剛嫁給太子、與太子半點情分沒有的時候,也見過太子對主子動過手嗎?”
玲瓏撓了撓腦袋:“好吧!好像是沒有。”
寢殿內。
軟煙屛,輕羅旖。
蕭承宴倚著隱幾,慵懶支額,手邊螺鈿幾上的祭紅瓷細頸花瓶里斜斜插著一把新開的藍雪花,雪白淺紫的花瓣英英簇簇,在薄薄窗紗濾進的朦朧柔婉的光線之中,順著蜿蜒枝條落下碎碎流溢的清媚風姿。
男人俊秀的面容被點綴的格外清雋柔和。
林濃看著他微闔的眼眸,流瀉出一抹流光,瞧不清喜怒。
他在皇帝的親自教導之下,短短半年,更見深沉難測。
也便難怪怡然說,越來越看不透他。
或許用不了多久,她想要再確定他對自己的感情,就只能憑玄之又玄的“感受”了!
但感覺,往往極具欺騙性。
蕭承宴瞧她微瞇著眼睛的樣子,都不用猜,心里一定在罵他,剛才對她說話的時候太兇了,是可惡的渾蛋:“傻站在那兒多做什么呢?過來。”
林濃沒過去,獨自坐去了一旁。
蕭承宴起身過去,擠到她身后,把下巴擱在她肩上:“去哪兒了?”
林濃倒了杯水慢慢喝了,沖著他皮笑肉不笑:“扇完您的新歡,心情太好,出去轉一圈,平復一下,好回來應對您的質問和懷疑啊!”
蕭承宴:“……”
今日發現了她又兇又辣的一面,確實讓他本能地回味起從前與她相處的場景。
從最開始的時候,她疏離冷淡,君臣之分,清清楚楚。
他們有了孩子之后,也漸漸有了幾分感情,她開始質問他為什么一直讓她忍讓、對她不公。
再后來……
他喜歡她越深,她越放肆,當他的面冷臉摔門,冷笑說“誰稀罕你那點感情施舍”,向他索要夫妻平等的關系……乃至現在,都敢連名帶姓地罵他!
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嬌嬌軟軟的,但其實脾氣一直都不小,只是她撒嬌哭泣、扮無辜耍無賴的時候實在是楚楚可憐的很,總叫他以為她柔弱不能自理。
算欺騙嗎?
算,也不算。
但這些脾氣,一步步,說到底都是他自己寵出來的,怪得了誰?
但被她說中,就有點尷尬了。
他輕咳了一聲,不承認:“污蔑本宮,你膽子肥了!”順便倒打一耙,“出去轉了一圈,想著怎么應對本宮,心虛不成?”
林濃哼笑:“臣妾的憂心后怕,難道不是你我之間不公平的鐵證么?”
蕭承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