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太后棺槨送進暫安奉殿內后,朝臣們各自回府,脫下素服,沐浴更衣,才算是結束了喪儀。
一路上,除了幾個姻親,同僚對廖老太傅是敬而遠之,生怕被林家的人看到,或者回頭再被人回稟到帝王面前,讓林尚書和帝王以為他們也知道些什么。
雖然是利益共同體,但該避嫌疏遠的時候,就得裝作沒往來,這是自保的手段,也是保存大局利益的手段!
廖府。
廖老太傅把家眷召集起來,嚴肅交代了兒孫們要謹言慎行,要約束還族人,不要辜負皇恩,又暗示自己很快就會退下來,讓大家都好自為之。
這話,當然是說給帝王安插在廖家的眼線聽的。
他這一輩子,都在為舊主蕭珂的遺愿而不斷地謀算布局,如今也是在為自己和廖氏一族的未來和榮耀而努力,就算輸了一次又一次,但讓他松開手里的權力,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一局,才剛剛開始。
且讓蕭承宴和那小賤人得意幾日。
很快他們就會知道,什么叫死無葬身之地!什么叫不得人心!
回到書房。
關上門前,沉聲吩咐:“不許任何人來敲門,再重要的事,也給我在外頭候著!”
侍衛是他收服的綠林英雄,雖是草莽,但絕對的忠心耿耿,且伸手不凡,這些年替他明里暗里處理了不少不該存在的人和事:“屬下知道,誰敢擅闖,一律打斷腿!”
說是打斷腿。
實際就是一律格殺勿論,不過是生怕被人聽到,顯得他這個“從容和善”的三朝元老有多殘暴。
廖老太傅這才滿意地點頭。
門關上。
厚厚的青灰色窗紗擋下了大部分陽光,書房里陰仄仄的。
書桌旁置放畫軸的青花瓷缸子微微挪開寸許,掀開墊著的地毯,撬開一塊地磚,伸進手去,轉動機關。
墻壁轉動。
密室的門打開。
他將一切恢復原狀,點起一盞燭火,進了密道,門緩緩閉合,仿佛沒有任何人進來過。
走了很長一段。
來到密室。
密室也是書房的樣子,書架上擺滿了書冊,都是些難尋的孤本典籍,并無珠寶珍玩的影子。
剛把墻上的火把點燃。
密室的另一側墻面移動。
一個年輕人從里面踱步出來,端的是一派皇家子弟的氣派。
廖老太傅拱手,姿態恭敬:“郡王殿下。”
這是他最新抬舉出來的又一個野心之輩。
憑著絕對的低調,躲在暗處悄悄做了不少事,比如當初大王爺中毒,其實是他做的,只不過很隱蔽地栽贓到了秦王頭上。
秦王否認過,只是沒人信罷了!
以為秦王倒臺了,論資排輩也該輪到他上位和蕭承宴一爭高下了,誰知先帝死得那么快,沒給他任何證明自己的機會。
先帝一死,他便故意漏出一點破綻讓這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看到,這不就自己送上門來,給他當靶子了!
真以為自己姓蕭,就能讓人臣服于他了。
真是天真的可笑!
年輕郡王抬手,虛虛一拖:“老大人免禮。”
踱步至首座,理所當然地坐下。
“好好的一局,就這么敗了,真是可惜!”話鋒一轉,眼神也銳利起來,“老太傅怎么會想到,讓這么個蠢貨去執行此事的?”
廖老太傅半點被責問得惶恐也無,微微一笑:“因為需要他輸。”
年輕郡王皺眉。
顯然這個事情,他事先一點不知。
這讓身為上位者的他,很不高興。
但自己勢力單薄,若要推翻蕭承宴,自己上位,確實需要這個三朝元老手中的實力襄助。
是以,他隱忍了下來:“怎么說?”
廖老太傅解釋道:“妖后雖深處后宮,但她眼線遍布之廣,遠超你我的想象,她應該比蕭承宴更早察覺到了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