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高嶺邊望著路北方說這話,邊在心里揣摩,是不是這理由太牽強?因此,他繼續道:“反正這次莊子豪供出那云谷公安局長代紫金后,代紫金鐵定會接受市里或者省里面的調查,到時候,若是經他的嘴,供出張宏偉和駱明,這會讓你的壓力小一些!最少,不是你去得罪他們!”
“得罪他們?我不怕!”路北方抬眼望著姚高嶺,聲音特別篤定,就如幾千公斤重的鐵錘砸在地上:“姚兄,你知道我脾氣!我路北方既然決定來西嶺,既然委托您幫我查這件事,審這個人!那么,我就已經在心里想過了,哪怕將我這市長擼了,廢了!只要我有口氣在,我不管他是誰,只要他犯了法,我掌握了證據,我就必須要將他繩之以法!!”
說完,路北方伸手將油條放在嘴角,啪地一聲,狠狠地咬了一大截。
“路北方,你可能沒有意識到這個事情有多嚴重!你想想,若你來揭發張宏偉,你知不知道,這會讓省里邊很難堪的?他們好不容易立張宏偉出任市委書記,可是,他才上任不到一天啊?你就將他舉報揭發了,這不是赤果果地打省委的臉?打省委那幫力挺張宏偉那幫常委們的臉嗎?他們或知此事是你造就的,肯定會對你恨之入骨!哪怕他們現在不好報復,以后,也定會給你穿小鞋!!”
看著姚高嶺焦躁的神情,路北方的心情,同樣萬分復雜。
路北方當然知道,張宏偉雖然剛上來,但是他能上來,就代表著省里有著絕對的勢力在扶持他,在力挺他!若是自己現在就揭發他,省里那幫人肯定心里充滿痛恨!他們可能會用更強大的力量來壓制自己,甚至尋找機會進行報復。
“怎么辦?怎么辦?”路北方被姚高嶺說了一通,低著頭,嘩嘩將胡辣湯幾口就送入了嘴里,而后,他邊用張紙巾擦著嘴,邊瞪著對面的姚高嶺道:
“姚兄,你也是出身農村的吧?”
他嘴里含著東西吱吾道:“我,農村的,我老二,家里還有個哥,現在省城杭城打工,搞快遞。”
路北方哼了一聲再道:“你是農村的,肯定知道,咱們小老百姓的苦,是苦在身心,苦中未有任何機會表達!就像這賣早餐的,兩口子三四點鐘起床熬糊辣湯,風餐露宿,也賺不了幾個錢!現在,哪怕他們知道市委書記不好,知道他們貪污,他們又能怎么樣?”
姚高嶺眼瞥了賣早餐的老板一眼道:“他們?他們能做啥?”
路北方道:“就是啊,他們能作啥?他們是小老百姓,就是明知道張宏偉有貪污腐敗現象,也不能怎么樣了!但是,我是湖陽市委副書記、市長啊,若連我都膽怯退縮,忍氣吞聲,不敢邁出揭發這一步,那放眼湖陽,真就沒有誰敢做一切了?那以后,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壞人當道,貪官橫行,看著人民于水火之中掙扎了?!”
說到這,路北方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緊盯著姚高嶺略顯倦容的臉龐,聲音再次鏗鏘有力地道:“姚兄,我當然知道,揭發張宏偉,會得罪省委,會打某些省委常委的臉,甚至會讓浙陽省在全國丟臉。但是,我依然要這樣做。為了還湖陽一個朗朗乾坤,即便前方是荊棘密布、困難重重,我決不會退縮半步!正義與公道,是你和我心中永恒的火焰,豈能讓些許障礙,便將其熄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