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教書老者用最卑微的語氣說出如此最硬的話,秦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和他們,一邊是天理人倫,一邊是王圖霸業!
面對這種事,他從來以為自己會做得很好,可是今天他猶豫了,為難了,也無話可說了。
讓他們吃飽,就會導致閩贛兩省的百姓吃不飽,可不讓他們吃飽,自己又與當初的剝削者又有何異?
保一方穩定還是重一生之情,這不是選擇題,而是一道哲學題。
默默的給老者再加了一勺稀粥后,沒有回答老者的話,也回答不了老者的話。
他若說人餓了就該吃飽飯,自己無法提供充足的糧食,那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你們可以學我,吃不飽就造反。
可他若說人就應該吃不飽,那他這些年努力的又是為了什么?
沒有答案,無法回答,想不明白,那就只能沉默。
看著秦晉低頭要離去,老者不平道:
“長官,為政者,以民為重,為何你們都從來不眷顧我們這些可憐的人民!
老叟枉活六十余載,不想在走了,也不愿再茍活,累了,痛了,也苦了,長官可否讓老叟帶著明白離去?”
看著已經圍攏過來的難民人群,烏托木兒和維兒維爾率先帶隊將秦晉和人群隔開。
熊士諱作為江西行政主官,在江西地界上,他可不敢讓他們亂起來,幾步竄到前面大手一揚道:
“你們要干什么?
秦長官不遠千里從閩中給你們調糧過來,有得吃,能保命,就已經是恩情了。
怎么,你們是覺得官兵的槍不利呼!”
“這位長官,話可不能這么說,都說秦長官仁義,那些投奔他的人都吃飽了飯,安置了家小,為什么我們來投,卻一天兩頓稀飯,咸菜。
連個窩窩頭都沒有!”
人群中有不怕事兒的高聲道。
熊士諱指了指那人道:
“你捫心自問,你是來投秦長官的嗎?
你們這批人,不過是暫時來我江西避難罷了,我讓你們放棄湖北的家和土地,在我江西安家落戶,你們又有幾人愿意?
我們沒有在省界設卡,我們也沒有讓你們東追西逃。
你們去九江,九江就設粥,來南昌,南昌就搭棚,國難當頭,戰事為重,我們也知道這不是你們的錯,看在一國同胞的份上,我們自不可能讓你們餓殍遍野。
可我們也有我們的責任,守護一省平安和穩定,是我們的本分,能擠出來多少糧食,我們也在盡我們的能力。
你們苦,我們也沒有輕松到哪里去!
虛知你們今天吃的每一粒米,那可都是秦長官不遠萬里從南洋購買而來的。
他還有幾千萬閩中百姓要養,他還要保證你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不至于餓死。
你們是逃難,是求人,是為了活命,真的沒有理由問主人家說你為什么不把你家的糧倉都打開!更沒有去試探主人家里有沒有肉!
因為閩中的家底,也是人家自己辛辛苦苦勞動積極出來的成果。
至于他們是請新成員吃肉,還是施舍你們喝粥,那都是人家的自由!
你們不是去一起創造閩中,你們只是想讓閩中幫你們度過難關,那你們就沒有理由挑三揀四!
因為你們不能讓幫助你們的人自己都餓著!”
“…………”
所有人都沉默了,喝完粥的老者這才把破碗藏在身后出聲道:
“國難當頭,我們自然理解,日本鬼子打進了我們的家園,我們也知道。
可我們并沒有求你們這些長官要給我們吃什么白面饅頭大魚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