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些工匠們自己也明白,無論是誰占據了銅礦,他們也不可能被放走的,于是也就認命了。
讓李原有些意外的是,譚云并未在樓中休息。
而是正在與這些鑄幣工匠們交談。
李原倒是有些好奇,這譚姑娘與這些工匠能談些什么。
于是他便也走了過去。
走近了,便聽那位老匠頭對譚云說道。
“這位女管事,實不相瞞。”
“我等鑄幣已算是盡力了。”
“想鑄的如同官坊那般細致,沒那么容易的。”
那些工匠見李原走了過來,都是紛紛低頭躲閃。
他們可是知道,眼前這位年輕英俊的男子,就是這支青原軍的主人。
據說還是一位縣伯。
哪里是自己這些卑微工匠敢直視的。
李原對譚云問道。
“怎么了,他們可是有什么問題。”
譚云看了鑄幣工匠們一眼,退了一步,來到李原身邊低聲說道。
“伯爺您請看。”
手掌中,是一枚剛從工坊籮筐中,取出的私鑄“建興通寶”。
說著又從自己身上,掏出了一枚官鑄的正牌“建興通寶”。
兩枚銅錢放到了一起,李原自然是看出了差距。
正版的官鑄通寶,不但銅錢的邊緣打磨光滑,這字跡更是鑄造的非常清晰。
而牛頭山工坊中私鑄的銅錢,卻是邊緣粗糙字跡也不甚清晰,好在銅料還算扎實。
譚云對李原解釋道。
“伯爺您不知曉。”
“這天下的銅錢,商賈之人最是了解。”
“咱大梁市井間流通的錢。”
“官錢不過四成,私錢卻足有六成。”
“這私錢中又大多是劣幣。”
“常常是兩錢劣幣抵一錢的官幣,甚至三錢抵一錢的事情也是常見。”
“那些劣幣大多是摻了過多的鉛鐵,用料極差。”
“有的甚至是一掰便碎。”
“而這牛頭山工坊鑄出來的私錢,用料沒有問題。”
“只是工藝很差。”
“在北川使用到還好說,要是運到了他處。”
“人家計較起來,大抵這私錢一貫能抵官幣七百到八百錢。”
“我們這錢用料與官幣大抵不差,所缺的不過是工藝不行。”
“這一貫錢用出去,平白便少了兩三成的價值,豈不可惜。”
李原這次算是聽懂了。
譚云這是抱怨牛頭山鑄錢工坊的工藝不行。
鑄出來的錢,字跡模糊邊緣粗糙。
雖然這私錢的原料,用的是足銅,卻只能是官錢價值的七到八成。
確實是很可惜。
所以對錢很是敏感的譚云,便尋到了工坊的工匠。
想問問他們,能不能在提高下工藝,趕上官幣的鑄造水準。
不過看起來,這溝通的結果顯然是并不理想。
李原看向這些鑄錢工匠。
他們各個灰頭土臉瘦骨嶙峋。
眼神中盡是麻木空洞。
顯然這些工匠的生存條件并不算太好。
李原搖了搖頭,工匠們這種狀態,自然是難以鑄出什么好錢。
恐怕眼下的這種質量,也是山匪們殺人震懾下才做到的。
不過提高質量的事情,并不難解決。
只需要一些方法而已。
李原轉身,向這些工匠的方向走了過來。
那些工匠見李原走過來,心中就是一慌。
他們自然是以為譚云是向李原告了狀。
這位伯爺過來,定然是要懲戒他們的。
說不得大家還要挨一頓打。
于是工匠們嚇的是紛紛跪地磕頭,口中哀求道。
“求您饒恕我們。”
“我們一定會好好做。”
“不要打我們啊”
誰想這位縣伯大人走過來,并未發怒。
只是伸手,將為首的幾位上了年紀的老匠工攙扶了起來。
然后他又一指周圍的石墩,對眾位工匠溫聲說道。
“來,大家坐。”
“別怕。”
“我只是有事想與大家聊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