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太過......粗糙了。”
“手段......粗糙......?”周牧心中暗自思忖自己那精心策劃、仿若天衣無縫的計劃,還有那自認爐火純青、足以瞞天過海的演技,一時間有些不服氣,但還是虛心請教。
“此話何解?”
景元看著眼前的灰霧并沒有生氣,心下便有了底。
“龍師雖在仙舟有所權柄,但絕不會在景元面前那般言語。”
“他們只會想方設法穩住景元,而后誅了惡首,以此請罪。”
“此為其一。”
“龍師即便是厄難當頭,也絕不會做出起身奔逃的舉動。”
“這是持明的高傲所致。”
“此為其二。”
他頓了頓,看著毫無動作的灰霧繼續說道:
“羅浮在役云騎共三百一十一萬零七人。”
“所有云騎的相貌,名字,家庭成員,都銘刻在景元腦子里。”
“而方才的云騎,除了那位方正,景元竟一個都不認得。”
“此為其三。”
“騰驍和丹楓并無關系,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他們只是稍微熟悉一些的陌生人。”
“而景元在腦海中升起試探之意,那龍師便直接順水推舟,應了下來。”
“此為其四。”
“所以,景元聯想到之前您在金人巷所施展的神跡,心下便有了些許明悟。”
“您擁有能夠讀取,或者說是操控生靈記憶的能力。”
“還有,此方洞天,所有云騎,持明族人,皆是您用造化手段所塑。”
“甚至,包括景元腦中的那位方正。”
“所以他們才會如此偏離原本性格。”
“可對?”
周牧沉默了半晌,像是陷入了自我懷疑,片刻后,竟有些咬牙切齒。
“你腦子里出現的畫面,還有那些心聲。”
“都特么是說給我聽的?”
“不對!”他想到了景元在神策府時的心理活動,有了些許明悟,震聲道:
“你特么從神策府開始就一直在演我?”
景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眼前的灰霧,隨即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然后趕忙開始解釋。
“當時并不知道您的真實意圖。”
“在您這般存在面前,景元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順從您的心意,然后用盡一切能力去求得最好的結果。”
“景元是羅浮的將軍,要為整個羅浮的子民負責。”
“若是離塵司命心有余怒,還請降罪于景元,莫要遷怒于羅浮百姓!”
周牧再次沉默半晌,然后直接被氣樂了。
“好話賴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么?”
“你走巡獵真是可惜了,大鐵疙瘩肯定比誰都喜歡你。”
“真不愧是神策將軍。”
周牧頓了頓,話鋒陡然一轉。
“聽你的意思是,你已經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了?”
“說說!”
“說對了給你獎勵。”
但這次,卻是聞聽此言的景元沉默了半晌。
隨即。
他嘆息一聲,不帶一絲演技,發自內心的感慨道:
“若不是景元身居要職,當真想從此追隨離塵司命,鞍前馬后,效命身前。”
“這個宇宙大抵是病了。”
“豐饒在制造遺禍,同諧在摒棄雜音,存護在累積血難......”
“......而死亡,卻在救贖生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