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漫長歲月的孤獨守望中,時光如同細密的砂紙,一點點打磨著凱文的思維,使其變得異常敏銳。
哪怕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語,他便已然洞悉了星寶內心深處的想法。
“你想用命運權能影響「沉淪行宮」的所有生靈?”
凱文的神色凝重,聲音也異常嚴肅,
“不行,絕對不行!”
“哪怕你可以轉移掉命運施加于你的代價,”
“你也決然無法承受「極樂天」所有生靈的欲望。”
“到那時,你會陷入比死亡更可怕的境地,”
“——要么沉淪在無盡的欲望之中,被其吞噬,失去自我;要么同化為「色孽」的一部分,成為祂的玩物,永無出期。”
“沒有其他可能!”
星寶靜靜地聽著凱文的話,臉上依舊帶著略顯輕快的笑意。
夕陽悠悠地從淡薄的云層中探出頭來,暖橙色的光線似輕柔的薄紗,悄無聲息地透過玻璃,灑落在她的臉上,細膩地勾勒出她線條柔和的側臉。
她眉眼含笑,目光盈盈地看向凱文,抬起手,輕輕揮了揮,指尖仿佛帶著繾綣的微風。
“我是命運的孩子,我秉持著宿命而生。”
“我終將深陷殺戮之暴戾,承受腐朽之侵蝕,迷陷詭譎之陰謀,淪落欲望之誘惑。”
“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路。”
說著,她邁出腳步,步伐輕盈但堅定,向著圖書館外走去。
她那墮落的身體在殘陽的照耀下拉得很長很長,但此時卻顯得異常神圣莊嚴。
而虛空中,只留下了那少女細如蚊蠅的自語聲。
“從現在開始,”
“沒有人會再次犧牲。”
細語聲略顯顫抖,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除了我。”
凱文注視著眼前少女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想說些什么,喉嚨卻像是被哽住一般,干澀得發不出一絲聲音。
在他的眼里,星寶的灰發仿佛被夕陽染成了粉色,身形也和一位記憶中的少女逐漸融合。
他呆滯了很久,目光始終緊緊地鎖定在星寶的身上。
直到那少女的身形突兀地消失在了虛空,他才如夢初醒。
然后,
云層淹沒了殘陽,月華點亮了穹蒼。
凱文虛幻的身形,在這緋靡的月光下,顯得愈發孤寂。
他對著那殘留著少女氣息的虛空深深地鞠了一躬。
“已死之人,向赴死者致敬。”
那聲音帶著悲戚,帶著沙啞,和守望了五萬年的滄桑與厚重。
.......
.......
時間仿若一位沉默的織工,在悄無聲息間編織出一張龐大而致密的灰色蛛網,將一切都籠罩其中。
起初,這張蛛網黯淡無光,沉悶壓抑,彌散著歲月的無情與冷寂。
然而,就在這看似永恒不變的灰暗之中,一抹璀璨卻毫無征兆地閃現。
它最初只是一個微弱的光點,卻透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倔強。
很快,這抹璀璨開始徐徐擴張,如同一滴落入宣紙的明艷顏料,以一種緩慢卻又不容阻擋的態勢暈染開來。
.......
.......
而另一邊,
在星寶和凱文尋找脫離“沉淪行宮”方法的那四十天里。
勇氣學院的教導主任辦公室中,
姬子將視線落在了沙發上昏睡的三月七和安禾身上,眉頭微微蹙起,眼底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疑惑。
這兩個女孩是誰?
為什么來我辦公室里睡覺?
誰給她們的膽子?
竟然膽敢冒犯本女王這般的神選者?
念及此處,姬子的眼神陡然一凜,閃過了一絲暴虐與殺意。
隨即,她冷哼一聲,身后的尾巴瞬間化作一道赤紅色的流光,如同一柄利刃,徑直朝著三月七的脖頸刺去。
然而,
就在那裹挾著赤焰的尾巴即將觸及三月七嬌嫩脖頸的前一寸,卻突兀地靜止了。
姬子見狀瞬間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