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的腦海中浮現出與希露瓦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溫馨的畫面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意,所以語氣格外篤定。
花火見此情形,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滿是淚痕的臉卻突然破涕為笑。
她毫不猶豫地徑直走到牧的跟前,身體微微前傾,壯著膽子,再次握住了他袖口的衣襟,
“你說入眼皆空,卻轉移了視線。”
“若是你能轉過頭來看看我……”
“我就是看你又能怎樣?”牧蹙起眉頭,語氣強硬,但卻依舊沒有轉過頭去。
花火伸出柔夷,那白皙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著,緩緩將那少年的臉頰扶正,讓他強行看著自己,聲音輕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我不相信……你能兩眼空空。”
剎那間,時間仿若被施了定身咒,凝滯在了這個微妙的節點。
牧望著眼前這位眼波流轉、溫柔恬靜的少女。
心臟竟像是掙脫了束縛,不爭氣地劇烈跳動起來。
花火是在一個月前踏入馬戲團擔任文書的。
這位才華橫溢的少女,只用了短短幾天,便將團內雜亂無章的文件整理得井井有條,那些繁瑣的演出記錄、人員檔案,在她手中仿佛被賦予了新的秩序。
她還憑借出色的文筆,為馬戲團撰寫了幾篇宣傳文案,一經發布,便吸引了眾多潛在觀眾的目光,使得演出門票的預售量大幅提升。
而她所做的每一份努力,每一次熬夜撰寫文案,每一個仔細整理文件的日夜,
卻只是為了吸引自己的目光,讓自己能看到她最優秀的一面。
這般心思,這般深情,牧又怎能不心動?
但……
牧最終還是干澀地說出了一聲抱歉。
然后再次決絕的退后一步,動作生硬地卷回了自己的衣袖。
“花火小姐,還請自重,不要輕賤自己!”
“你這般溫柔的姑娘,值得更好的歸宿,不應在我這尋不到回應的感情里蹉跎。”
說罷,他猛地一揮衣袖,帶著幾分逃避,直接離開了化妝室,步伐急促地向著排練場地疾行而去。
而他身后,
花火怔怔地看著牧的背影,直至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視線盡頭。
她的腦海中滿是他臨走之前的最后一句,“——你值得更好的歸宿。”
不知怎么回事,
此時此刻,
這位在戲臺上歷經無數風雨、堪稱老戲骨的女子,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絲恐懼。
酒館里的樂子人們都知道,
假面愚者百無禁忌,只為尋求自身的歡愉。
他們在生活的舞臺上肆意穿梭,不畏生,不懼死,不敬天地鬼神,
卻唯獨恐懼于動情。
因為感情是這世間最不講道理的東西,
它會讓生命變得不再像自己。
特別是……最先動情的那個人……
牧并不知曉花火的真實身份,也不知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但有句話說得好,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相互的。
牧在這一個月里,真切地感知到了花火的溫柔,和那種刻在骨子里的熱情。
而花火也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深深地感知到了牧的善良,和那種無法掩飾的純粹。
是的,純粹!
失去了本體的牧,完全不用再偽裝自己的性格,將自己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展示在了臺面上。
瘋狂是他,恣意是他,善良是他,隨性是他。
花火完全無法抵抗這種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復雜氣質,各種矛盾特質在他身上奇妙交融,像一道漩渦漩渦,將她的目光與心思緊緊勾住,讓她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所以……
哪怕被拒絕了無數次,她還是可恥地動心了。
她口中的那句“只求在你心里留下一個小小的位置”,有幾分真假,或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沉默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