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罷了,和那神明沒有什么關系。”
說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說來倒也奇怪,和那神明對話,竟然有一種在和你交談的感覺。”
“竟然全程都沒什么緊張的情緒。”
「本來就是一個人……」
牧在心底暗暗吐槽。
然而,看著杰帕德那強裝歡笑、故作輕松的表情,他原本稍稍放松的心情,瞬間又變得沉重起來。
“能跟我講講,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嗎?”
“你可是銀鬃鐵衛最年輕的戍衛官,我可不相信一點兒小小的打擊,就會讓你變成現在這樣。”
杰帕德聞言,沒有說話,像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氣氛變得沉默起來。
半晌,
“呼……”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眼神帶上了迷茫。
“牧。”
“嗯?”
“你知道「肉坑」嗎?”
牧腦袋上掛了個問號,“啥是「肉坑」?”
“也對。”杰帕德垂著頭,聲音低沉,
“你向來不愿意與貴族打交道,又怎么可能聽說過這些腌臜之事。”
他再次灌了口酒,喃喃道,
“肉坑,肉坑,顧名思義,好看的留下當肉,不好看的當「道具」填坑。”
“說白了,就是一個拐賣人口、藏污納垢的銷金窟。”
牧眉頭瞬間緊皺,“貝洛伯格有這種地方?”
杰帕德打了個酒嗝,“這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我只是想問你,如果是你面對這種地方,你會怎么做?”
“怎么做?”牧的神色滿是不可思議,“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救人啊!”
“你怎么會問出這么愚蠢的問題?”
“那倘若,經營這種場所的人,是你的叔嫂、姑伯、姨舅呢?”杰帕德的聲音有些發飄,帶著幾分醉意,
“哦,對了,還有你從小到大的玩伴,以及你最敬重的老師。”
牧一愣,不由得自主換位思考起來,一時間竟被堵得說不出話。
他大概知道杰帕德這一個月究竟在干嘛了。
杰帕德應該是想要搗毀這種場所,可深入調查后,卻發現背后隱藏著一張錯綜復雜、盤根錯節的關系網。
而在進一步追查時,竟牽扯出了自己的親朋好友……
這可真是……
一旁的杰帕德并不知曉牧在想些什么,他沉浸在悲戚的情緒中,聲音無力的繼續說,
“那位神明曾告訴我,要我始終沿著正義的道路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千萬不要妥協。”
“哈……我當初也以為自己能夠做到。”
“可是,當我真的站在叔叔家門口,他只是笑著對我說,”
“——哈哈哈,來得正好,杰帕德,叔剛搞到的野味,快來陪我好好喝兩杯!”
杰帕德苦笑了一聲,
“你說,面對這種視我如己出的親人,我又怎么能狠下心來動手呢?”
“這就是我所處的階級,就像身上的烙印。”
“摘不掉,避不開,也逃不掉。”
“所以你就選擇繼續逃避下去?”牧心中沒來由地涌起一股強烈的怒意。
“你難道準備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無辜的人遭受這樣的災厄嗎?”
“哈……”杰帕德嗤笑了一聲,“那你說怎么辦?對著親友執行正義嗎?”
“放你媽的屁!”牧猛地一下蹭地站了起來,氣得臉色漲紅,“我說的是那些無辜的受害者,不是你的什么狗屁親友!”
他一把揪住杰帕德的衣領,用力將他提了起來,怒聲呵斥道:
“你在這兒頹廢什么?又在這兒傷春悲秋些什么?”
“你既然做不到公平正義,那就先不做,先去把人救出來啊!”
杰帕德苦澀一笑,“救出來,然后呢?”
“難道要帶著這些已經被徹底洗腦的可憐人再去建立一個「肉坑」嗎?”
他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