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阿希姆,我完全可以做你人生的領導者,不是嗎?”
“這……又是誰……?”
“瓦爾特老師,今天怎么沒戴你的眼鏡?”
“瓦爾特先生,智庫的數據該更新一下了。”
“楊叔!能不能別用你的播音腔說話了,本姑娘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瓦爾特,你真該學習一下怎么和孩子相處了……”
……
瓦爾特感知著心底不斷出現的聲音,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神色瞬間變得驚恐。
但這驚恐,卻在下一刻又變成了茫然。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
忘川不會憐憫生靈的意志,自踏入它的那一刻起,命運便只剩下一個結局。
下沉。
下沉。
最終深入水底。
……
不知過了多久,
瓦爾特的嘴唇開始微微翕動,口中不斷喃喃自語,
“跟我走,安禾。”
“跟我走,安禾。”
“跟我走,安禾。”
此時的他,已然意識到自己遺忘了很多東西。
很多人認為,記憶的褪色,是忘卻了腦海中過往的畫面。
實則不然。
就像家中年邁的老人,他們先是忘記身邊熟悉的建筑,在生活中變得沒有方向感。
接著,忘卻記憶中青年和中年的自己,逐漸失去自我認知。
隨后,連吃飯、走路、語言這些基本能力也慢慢喪失。
最后,則是他最重要的。
他的童年。
和那個,
他永遠放心不下的你。
……
周牧凝視著畫面中逐漸喪失語言能力的瓦爾特,輕輕嘆息一聲,神色間帶著一絲遺憾。
“果然。”
“記憶清除,執念盡消。”
“這一局,是你贏了。”
說罷,他便為身旁脫水百分之三十的黑塔恢復了神智。
黑塔猛地喘息兩聲,體內神力飛速運轉,翻涌的力量瞬間將浸透的裙擺和絲襪蒸干。
這一次,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周牧斗嘴,而是緩緩轉頭,將視線投向光幕。
光幕中,
忘記了如何言語的瓦爾特,雙眼正死死地盯著之前在靈魂深處鐫刻的少女影像。
“執念盡消……”黑塔抿了抿唇角,目光微微閃動,“如果他失敗了,你會怎么做?”
黑塔自己也有些詫異,眼看著勝券在握,內心竟沒有想象中的喜悅,甚至不自覺地開始關心起瓦爾特和安禾的未來。
周牧聞言,目光掃過黑塔身上出現裂痕的鐐銬,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但他很快收斂情緒,再次嘆息道,
“若是瓦爾特完成不了儀式,我會讓星帶著他的靈魂,尋個好人家投胎轉世。”
“這樣嗎……”黑塔看著哭成淚人的兩只安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要不……”她偏頭看向還在把玩著自己腳丫的周牧,猶豫道,
“……我們給他一次機會吧。”
“畢竟……這事兒是你家那個小家伙搞出來的,那個無名客也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哦?”周牧挑了挑眉,身體前傾,湊到黑塔臉前,目光中帶著一絲戲謔,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為了這對父女,放棄這即將到手的勝利?”
“怎么可能?!”黑塔翻了個好看的白眼,一把摟住周牧的脖子,憤憤道,
“想都別想!你就等著給我打飯洗腳、做我的貼身男仆吧!”
周牧感知著黑塔四肢鐐銬上逐漸恢復的裂痕,輕輕搖了搖頭。
有點兒同理心,但不多。
算了。
這次計劃失敗也在意料之中。
黑塔要是這么容易被改變,那就不是黑塔了。
也無所謂。
只要能改改她這欠欠的臭毛病,情感淡漠一點也能接受。
至少不會像小浣熊一樣,仗著有自己撐腰,天天跑出去為非作歹,無惡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