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你一直在故意挑釁他。”
奧托輕笑一聲,坦然道,
“我對他并無惡意。”
“只是神主對他似乎抱有偏見,我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原來如此。”小浣熊肉乎乎的爪子摩挲著下巴,打了個帶著奶音的哈欠。
她扭動著圓滾滾的身子伸懶腰,爪尖還勾著棒球棒晃悠,
“那就沒事了,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毛茸茸的尾巴已經甩向轉角。
可剛退到三步開外,小浣熊突然像被釘住般僵在原地。
她猛地轉身,耳朵都豎成了直角,
“不對!”
“你剛才說那份力量與你無用,那是不是意味著,等楊叔離開幻境、從地獄界出來后,還得再闖一遍無憂回廊?”
奧托優雅一笑,
“正是。”
“這是惡鬼界試煉,我能在規則內協助,但無權終止——此乃神主定下的鐵律。”
“合著還是躲不過這一遭?”小浣熊的尾巴煩躁地拍打地面,圓臉上寫滿無奈,
“算了,反正這破試煉對我也沒什么難度。”
“再來一遍就再來一遍吧。”
她一邊氣鼓鼓地嘟囔,肉墊還在空中胡亂比劃,身形卻漸漸泛起漣漪,化作無數粉色泡泡消散在夜風里。
奧托望著虛影湮滅的方向,指尖無意識劃過披風上的忘川紋章。
原以為星殿下會借機施壓,卻不想這般通情達理。
神主夫人這份知進退的通透,倒是比傳聞中更令人意外。
然而這想法還未超過十秒,空氣中突然泛起陣陣粉色漣漪。
本該離去的小浣熊又“噗”地冒了出來,圓眼睛賊亮,爪子搓得飛快,
“差點忘了大事!”
“你折騰楊叔歸折騰,但可別拉安禾下水啊!”
“這幻境里他在乎的人多了去了,沒必要逮著同一人個使勁薅,對吧?”
奧托聞言,硬生生將翻到一半的白眼咽了回去。
他優雅地抬手按住額角,嘴角卻不受控地狠狠抽搐。
說好的知進退,結果是嫌他下手不夠狠?
合著您跟約阿希姆有仇是嗎?
奧托在心底瘋狂吐槽,面上卻維持著得體的微笑。
他轉頭望向瓦爾特的臥室,微微示意。
小浣熊見狀,下意識的順著奧托的視線望去。
不知何時,那令人面紅耳赤的喘息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殿下不必再盤算如何‘關照’約阿希姆了。”
“就在方才,他已選擇自我了斷。”
“如今這具軀殼里,是屬于這個世界的原主了。”奧托復雜地說道。
此刻的他,終于讀懂了約阿希姆的想法。
那個男人早已看透,無論在幻境中存活,還是就此消亡,等待他的終局都是踏入地獄界。
與其帶著安禾一同冒險,不如由自己率先赴險,用生命為女兒在這片幻境中爭取安穩。
約阿希姆選擇自我了斷,實則是在為安禾鋪就后路。
若他無法從地獄界歸來,至少女兒能在幻境里保有平靜生活,擁有一個疼愛她的父親。
倘若他能沖破地獄界的桎梏,便意味著這條險路可行,屆時再重返無憂回廊,全力營救安禾也不遲。
想到這,奧托嘴角泛起一絲無奈的苦笑。
原來從始至終,約阿希姆都未相信過他的任何說辭。
這個男人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出于最純粹的父愛本能。
——以命相搏,只為給女兒謀一線生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