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大人向來都是「胸有成竹籃打水」,厲害得很!”
她單手叉腰,一臉向往地長嘆,
“我要是也能有將軍這「畫蛇添足」的本事就好了,以后打麻將,小桂子哪還能贏我!”
景元剛要開口,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卡住,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
杏仙一口茶差點噴出來,連忙用帕子捂住嘴,肩膀卻止不住地抖動。
瓦爾特還沉浸在震驚中,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看向景元,語氣帶著幾分艱澀,
“景元將軍所言……句句在理。”
“我來此,不過是想尋一條回到陽世的路。”
景元神色一肅,自然知曉瓦爾特犧牲自己的想法,
“瓦爾特先生這份心意,令人欽佩。”
“你心中諸多疑惑,我自會一一解答。”
他目光掃過瓦爾特探究的眼神,輕笑道,
“我猜,你此刻最想問,為何我們在此處會這般「如魚得水」,甚至能與這主管「狼狽為奸」?”
說罷,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而一旁的素裳完全沒意識到景元在diss自己,甚至還在認真的學習成語。
景元見她完全沒get到,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將話題引向正軌,
“我也未曾想,素裳竟能在這地獄界得此高位。”
“更沒想到……”他轉頭看了一眼杏仙,
“我已來過此地九千余次。”
“什么?!”瓦爾特震撼莫名,“九千余次?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素裳突然拍著桌子站起來,馬尾辮差點掃翻茶盞,
“在我這看,將軍他老人家前腳剛走!那后腳,唰!就回來了!前腳剛走!后腳又唰!回來了!”
她模仿著瞬移的動作,身子夸張地前傾又后仰,
“就跟那走馬觀花似的,哦不,是走馬燈!不對不對,是……是那個川流不息!”
“對!就是這個!”
“將軍大人來我這兒,那叫一個川流不息、絡繹不絕啊!”
瓦爾特看著眼前這位主管手舞足蹈、唾沫橫飛地描述景元反復死亡降臨的場景,眼角和嘴角都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景元,只見那位向來云淡風輕的將軍,此刻臉色已經有點發青,端著茶杯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
素裳完全沒注意到氣氛的微妙變化,反而越說越起勁,臉上洋溢著一種“名師出高徒”的驕傲,
“也多虧了將軍大人學識淵博、誨人不倦!”
“每次風塵仆仆、不遠萬里地過來——雖然路程是近了點哈——都不吝賜教,教我好多好多新鮮的詞匯和成語!”
“什么胸有玉竹啊、畫蛇添足啊、差強人意啊……”
她每念出一個詞,景元的眉頭就狠狠跳一下,握著茶杯的手都抖了抖,幾滴滾燙的茶水濺到了他的鎧甲上。
素裳還在滔滔不絕,最后用力一拍自己平坦的胸脯,挺直腰板,滿臉自豪地總結道,
“……我現在啊,那真是學富五車、才高八米、滿腹稻草啦!嘿嘿!
“噗——咳咳咳!”
杏仙再也忍不住,一口溫熱的茶水直接噴在了自己素白的衣袖上,嗆得連連咳嗽,花鈿都笑得歪了。
她一邊捂著嘴咳嗽,一邊用帕子拼命擦拭,肩膀劇烈地抖動著,顯然是憋笑憋到了極致。
而此刻的景元——
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凝固了。
那張俊美無儔、慣常帶著從容笑意的臉,此刻仿佛戴上了一張名為“生無可戀”的面具。
瞳孔深處是劇烈的地震,嘴角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弧度向下撇著,像是被人強行縫上又扯開。
他心中仿佛有千萬匹神策府的戰馬在踐踏、嘶鳴、瘋狂奔騰,最終匯成一聲無聲的、絕望的、響徹靈魂的吶喊,
求你了!
素裳!
我的素裳主管!
我的素裳大人!
您可千萬、千萬別說是我教出來的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