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刺骨的威壓從眾人身后轟然降臨,黏膩的觸感順著脊椎蜿蜒而上,像是千萬條觸手從虛空中鉆出,纏繞著脖頸、滲入袖口,每一寸皮膚都叫囂著顫栗。
緊接著,眼前的世界如被潑了墨的宣紙,色彩飛速褪去。
景元看著自己虛幻的指尖重新凝出骨骼輪廓,熟悉的戰甲在虛空中片片重組,就連戰甲縫隙里的暗紋都與記憶絲毫不差。
“當真是……”他喃喃,明明已親身經歷過一次,但目睹血肉從虛無中重塑,還是讓他有些詞窮。
空間躍遷帶來的眩暈感還未完全消退,眾人便覺腳下猛然觸到堅實地面。
眼前扭曲的光影如潮水般褪去,顯露出的景象卻讓他們瞳孔驟縮。
——曾經布滿冷白光帶、往來行人如織的無憂回廊,此刻竟淪為一片死寂。
黯淡的光路像條將死的銀蛇,蜿蜒著通向遙不可及的光門,周遭漂浮的光板盡數碎裂,連空氣都彌漫著焦糊的能量殘渣氣息。
景元條件反射地抬手召喚光板,掌心卻只觸到虛無的空氣。
他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眉頭緊緊蹙起,“看來……星師妹的那件武器徹底毀了這里。”
話音落下的瞬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按照以往,觸犯規則的警示光柱早該劈落。
然而此刻,四周卻依舊寂靜。
唯有遠處光門傳來若有若無的嗡鳴,印證著景元的推測。
杏仙捏緊景元的衣袖,桃色的眼眸里浮起憂慮,“也不知星師姐去了哪里……”
“星那里不急,她不會有事!”瓦爾特的目光掃過眾人,凝重道,
“現在的問題是,奧托在哪?”
景元聞言渾身一震,這才驚覺隊伍邊緣本該存在的華貴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分明是一同踏入地獄界中樞,一同承受莎布的力量回歸,可那位金發男子卻如同蒸發般,沒留下半點蹤跡。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時,符玄腰間的熊形玩偶再次化作巨熊。
它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關節發出咔嗒聲響,
“別白費力氣了,回來時就沒見那家伙。”
“八成還留在地獄界啃灰呢,黑暗冕下壓根沒捎上他。”
景元神色微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
“敢問沃利貝爾前輩,為何稱地獄道主為「黑暗冕下」?”
沃利貝爾原本不耐煩地甩了甩尾巴,聽到“前輩”二字,豎起的熊耳卻悄悄耷拉下來。
它佯裝漫不經心地蹲坐下來,前爪摳著地面,
“哼,就勉強給你們這些井底之蛙科普科普。”
“你們可知墟界立于頂點的存在是什么?”
符玄下意識脫口而出:“大羅?”
“錯!”沃利貝爾故意拖長尾音掃過眾人緊繃的神情,
“大羅不過是力量層次!”
“墟界真正的頂點,是象征四大根本的至高存在。”
“——墟淵、源渦、死境、新生!”
它用爪子在地上劃出四道刻痕,繼續道,
“雖然我也不全知詳情,但誕生時接收的信息,能講個大概。”
“墟淵那位,面容模糊。只知道祂象征守護,至于守護什么,守護誰,一概不知。”
“源渦代表變革,可祂要改變什么,我也不清楚。”
它頓了頓,繼續道,
“死境就是黑暗冕下,也就是你們剛見的地獄道主。”
“她看似掌管六道輪回的地獄,實則整個墟界的死亡領域都歸她管。”
“叫她黑暗冕下,一是因為她的力量源于黑暗,二是她象征守望。”
說到這,沃利貝爾語氣變得遲疑,
“至于最后那位新生……”
“我只知道祂從未來而來,象征喚醒。”
“可喚醒什么,喚醒誰,傳承記憶里沒半點線索。”
隨著沃利貝爾的科普,眾人的神色也從好奇逐漸變成了呆滯。
杏仙猶豫片刻,艱澀開口,“沃利貝爾前輩,那四位頂點,難道超脫大羅金仙了嗎?
巨熊斜睨她一眼,熊掌重重拍地,
“異想天開!”
“大羅已是修行盡頭,豈有超越之說?”
“只不過,大羅與大羅之間的差距,比螻蟻和大羅的鴻溝還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