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斷肢殘骸堆積如山,禿鷲妖盤旋,啃食著尚未死透、發出微弱呻吟的傷者。
空氣里彌漫著內臟的腥臭和糞便的污穢。
一個幼小的巫族孩童,正笑嘻嘻地用石刀剝開一只被活捉小妖的肚皮,掏出內臟喂食自己的戰寵。
……
妖族天庭統治區。
看似稍有序,實則更加陰森恐怖。
妖城之下,是巨大的“育肥場”和“屠宰坊”。
被圈養的不是牲畜,而是人族和弱小同族!
他們被如同豬玀般喂養、催肥,眼神麻木絕望。
妖兵們定期挑選“食材”,當眾開膛破肚,現場分食,美其名曰“弱肉強食,天經地義”。
更有大妖舉辦“百牲宴”,將百名不同種族、甚至包括其同族的生靈活生生投入巨大的蒸籠或油鍋,聽著他們的慘叫取樂,吸食其臨死前爆發的恐懼與怨念精進修為。
一座妖城外圍的亂葬崗,堆積的尸體引來了食腐的妖族同類,它們為了爭奪一具相對“新鮮”的尸體互相撕咬啃噬,場面比地獄道的惡鬼互噬更加野蠻原始。
……
而人間的角落,在玄都大法師的庇護下,人族龜縮于幾處靈氣稀薄、環境惡劣的貧瘠之地。
他們面黃肌瘦,衣不蔽體,眼神中充滿了對巫妖的刻骨恐懼和對未來的麻木絕望。
孩童餓得皮包骨頭,為了一小塊發霉的餅渣互相毆打。
老人被遺棄在荒野,成為妖獸或巫族巡邏隊的零嘴。
婦女被擄走成為奴隸或玩物。這里沒有希望,只有日復一日的掙扎求存和等待不知何時降臨的滅頂之災。
……
“呵……這就是人間?”魔化三月七行走在尸山血海、哀鴻遍野的大地上,周身翻涌的黑霧仿佛都因這極致的污穢與絕望而變得更加粘稠、更加冰冷。
她曾以為惡鬼道的景象已是殘酷,如今看來,那里不過是遵循本能欲望的混沌之地。
而眼前這被盤古寄予厚望、被周牧精心規劃的“人間”,卻是將智慧與力量用在了制造更精致、更系統化、更充滿惡意的苦難之上!
這里,才是真正的無間煉獄!
但就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與絕望中,她感知到了一絲微弱卻異常堅韌的守護之光。
循跡而去,在一片被巫妖戰火刻意避開的、相對平靜的山谷中,她看到了一個奇特的部落。
這里并非巫族主脈,而是后土祖巫的領地。
部落里沒有血腥的祭祀,沒有生啖活食的場景。
簡陋的茅屋間,竟混雜而居著傷痕累累的人族、驚恐未定的弱小妖族、以及一些厭倦了殺戮的溫和派巫族!
他們共同勞作,分享著有限的食物,互相包扎傷口。
雖然依舊清貧艱苦,但眼神中卻有著外面世界早已絕跡的——一絲微弱的希望與平靜。
后土祖巫,一位氣質溫婉、周身散發著大地般厚重與包容氣息的女子,正用她的力量梳理地脈,凈化水源,為庇護所撐起一層薄弱的結界。
她抬頭,目光穿透空間,與山谷入口處魔氣滔天的三月七對上了視線。
那一刻,三月七清晰地“看”到了——后土的靈魂深處,那屬于莎布的、包容一切死寂與歸宿的深沉意志!
她不是后土,她是莎布在人間界的化身之一!
幾乎同時,三月七的心念掃過妖族天庭的核心。
在那華麗卻冰冷的宮殿深處,那位執掌造化、卻對人間慘劇似乎“無能為力”的妖皇女媧,其靈魂本源,同樣連接著那無垠的死境!
女媧,亦是莎布!
原來如此!
婆婆并非不想改變這天地,她早已看透這大夢的本質,也明白強行干涉的后果。
她選擇了最笨拙、最低效,卻也最溫柔的方式——化身融入,在力所能及的角落,庇護那些被這瘋狂世界拋棄的、微小的希望火種。
魔霧微微波動,三月七的身影出現在后土面前。
看著自己布滿魔紋、流淌血淚、穿著褻瀆紗衣的模樣,她下意識地想要后退,想要用黑霧將自己徹底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