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位大羅被戳中心思,陷入短暫的沉默,景元趁勢追擊,將推理推向更深,
“在惡鬼界、萬靈界經歷之后,我就在反復思考一個問題。”
“這西行之路最終指向的‘結果’,究竟會導致什么?”
“大圣遺留于我的箴言——‘多看、多想、多學’——其背后又暗藏著怎樣的深意?”
景元臉上露出一絲帶著敬意的笑容,
“你等或許不知,大圣在隕落前,曾見過魔祖一面!”
“他看出了她的本質——一個擁有著無上魔軀魔魂、但內心最深處,依舊保留著善良本性的女子!”
“她的憤怒與毀滅,源于被辜負、被利用的極致痛苦!”
“故此,在大圣最后的執念中,只有讓我重走西行路,去理解,去見證,而絕非是讓我與魔祖為敵!
他信任我的判斷,也信任魔祖心中未曾徹底熄滅的火種!”
“所以,我也選擇相信大圣的判斷!摒棄了你們灌輸的‘魔祖信息’,開始用自己的眼睛,從零開始去理解這一路的所見所聞。”
景元的聲音清晰而有力,
“最開始,是西行之初,大唐長安。”
“那里人、妖、仙、神、鬼,各色生靈和諧共處,百花齊放,皆可在人皇治下,依循律法與秩序自由生活。”
“而后,在觀音禪院,我等見證了金池長老的貪婪與人性之惡,但也讓我師尊于‘佛’的表象之下,第一次觸及了關于‘執著’與‘放下’的真諦。”
鏡流聞言,回想起金池長老披上錦斕袈裟時的話語,微微頷首,
“確是如此,執著于相,終是虛妄。”
“再然后,則是烏斯藏國。”景元繼續道,
“在那里,我等首次親眼目睹了被惡鬼徹底侵蝕后的國度是何等慘狀。”
“靈吉以佛之名行魔之實,其所作所為,那視凡人為香火資糧的冷酷,至今仍繚繞在景元心頭,難以釋懷。”
鏡流再次點頭,聲音清冷,
“佛魔一念,表象難辨。”
景元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縱觀全局的冷靜,
“過了此妖國,其他途中所遇之國,情況大同小異,或妖邪盤踞,或神佛失格。”
“然,自離開女兒國地界后,一切卻變得截然不同。”
“那西行后半路過的鳳仙郡、滅法國、朱紫國……竟真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一派祥和景象。”
“但,當我們踏入西牛賀洲腹地,靠近靈山腳下時,那血腥殘酷的景象便又重現了,如同回到了西行之初!”
“故此,景元得出了一個結論——”
“即便沒有魔祖三月七!沒有她的‘侵蝕’!這西行路上的結果,也絕不會改變!”
“黃風嶺依舊是‘靈吉’為西天收攏香火信仰之地!”
“烏斯藏國、寶象國等沿途國度,依舊是妖物當道、神佛失職、生靈涂炭!”
“而靠近女兒國的那半段城邦,只因有那位‘國師’坐鎮,宵小懾服,所以才會呈現出那般繁榮昌盛的景象!”
“至于西牛賀洲,靠近靈山這‘權力中心’之地,便又徹底恢復了弱肉強食、混亂無序的西行‘常態’!”
景元的目光帶著冰冷,掃過鴻鈞和太清,
“魔祖侵蝕人間界的行為……在你們這些高高在上、視眾生為棋子的執棋者眼里,或許顯得很愚蠢吧?”
“因為這種侵蝕,實際上根本沒有改變什么,甚至……還給了你們一個‘大義’的借口。”
話音落下,太清便已垂下眼簾,那亙古不變的淡漠臉龐上,似乎也籠罩了一層難以言喻的陰影。
鴻鈞更是徹底斂去了所有表情,只剩下一種被徹底看穿后的、冰冷的漠然,
“就算你窺破了這些,又能如何?”
“告訴本座,你是如何在本座與太清道友的‘注視’下,瞞天過海,演出了那場‘分道揚鑣’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