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中卻積攢了越來越多的疑惑。
明明自己只是一個因痛苦和背叛而生的、充滿毀滅欲望的第二人格。
明明自己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甚至堪稱危險的附屬存在。
為什么這些人,卻放棄了最簡單、最安全的“治療”方法,選擇了最麻煩、最危險的一條路?
她們圖什么?
她想不明白這一切。
所以,在某個夜深人靜,只有意識空間內星光閃爍的時刻。
魔祖終于忍不住,向那個睡得迷迷糊糊的主人格問出了這個困擾她已久的問題。
小三月揉著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口齒有些不清地回答,
“因為……我和她們說了呀……你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只是生病了而已……”
“而且……”
她又打了個哈欠,聲音漸小,
“而且你酷酷的……以后幫本姑娘耍帥……就靠你啦……”
魔祖沉默下來。
這個答案簡單得甚至有些幼稚,卻讓她心中某處堅硬的東西微微松動了一下。
半晌,她才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你不怕我有一天會吞噬掉你,徹底占據這具身體嗎?”
三月七的主人格似乎在半夢半醒間撇了撇嘴,嘟囔道:
“本姑娘才不怕呢……你可是本姑娘的第二人格……再怎么酷……也只是個笨蛋人格……才不會真的做那些壞事呢……”
“有空想這些……還不如想想明天該怎么贏得枕頭大戰……本姑娘今天還指望你發力……結果你根本放不開呀……”
說著,小三月啊嗚了一聲,腦袋一歪,便又陷入了嬰兒般純凈的睡眠。
而魔祖則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眼神中的冰冷逐漸被一種復雜的怔愣所取代。
同伴……
真是個……既奢侈又愚蠢的詞匯。
接下來的日子,三月七的魔祖人格像是徹底沉寂了下去,再也沒有主動出現過一次,更沒有嘗試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但三月七的主人格知道,她一直都在。她能感覺到那份冰冷的意識始終在深處,通過自己的眼睛,默默觀察著這個世界。
所以,小三月也并未在意,反而更加積極地去生活。
她每每在玩鬧嬉戲、品嘗宇宙各地美食、體驗新奇事物,感受到極致快樂的時候,就主動將自己的意識稍稍后退,將身體感官的主導權短暫地、不完全地讓渡給魔祖人格,讓她也能“嘗”到冰淇淋的甜,“感受”到游樂園過山車的刺激,“看到”舞臺上絢爛的燈光。
失去記憶的小三月并不知曉魔祖人格誕生的具體原因,但她卻能清晰地感知到魔祖那深植于核心的冷漠,以及潛藏在冰冷外表下,那對眾生萬物莫名卻無比龐大的仇恨與怨毒。
那股仇恨強大而黑暗,讓小三月的主人格都不敢輕易去觸碰深究。
但奇妙的是,每一次,當小三月主導著身體去享受生活、感受快樂、傳遞善意,并將這些正向的體驗共享給魔祖時,那片冰冷的仇恨之海,仿佛就會被注入一絲微弱的、卻真實存在的暖流。
那些負面情緒并沒有消失,體量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但其本質,卻開始悄然發生改變。
仇恨依舊存在,卻逐漸被“品嘗到甜味”、“感受到刺激”、“看到絢爛”這些具體的、鮮活的、甚至略帶歡欣的記憶所包裹、所浸染。
這感覺就像是在玩一款極其特殊的養成游戲,甚至是一款能看到那漆黑進度條逐漸被染上其他顏色的游戲。
小三月對此樂此不疲,更加熱衷于分享一切美好的事物給那位“酷酷的室友”。
于是。
又是一段漫長而溫馨的旅途過去。
她們去冰雪覆蓋的雅利洛-vi玩了激動人心的以太戰線,去了仙舟羅浮體驗了古色古香的模擬經營游戲,回到了匹諾康尼享受了“快樂的”折紙小鳥對對碰……
而魔祖那片浩瀚的負面情緒之海,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漸被染上了越來越多、越來越濃的其它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