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安縣目睹的這場突發事件,只是秦楓旅途中的一段小小插曲。
不過,卻讓秦楓記住了梁潛這個人。
聽得出來,梁潛言辭中有些語焉不詳,似乎藏著什么東西,不過畢竟是初次見面,秦楓在不亮明身份的前提下,不可能要求自己的這位小迷弟把所有的心中秘密都和盤托出。
不出意外,自己會在廣東地界上待一段日子,或許跟這個梁胖子,還有見面的機會。
第二天,秦楓果然沒見到梁潛。
這位梁縣令,雖然做法有些另類,卻也是個好官呢。
不說別的,就看他為了那爭取來的兩成水源,嘆息難過,就知道他心里也裝著陳家村的老百姓。
只不過,當地強大的宗族觀念,讓他這個縣令也束手無策。
甚至,好像萌生了退意?
倘若時機合適,自己辦完科舉的差事之后,或許可以跟當地的官員提一提,像梁潛這種心存百姓的官,不但不能退下來,反而應該是提一提。
比如說,廣州府知府?
嗯……步子好像邁太大了。
不是每個知縣,都叫秦楓。
秦楓抬頭,便看到了廣州府府衙的大門,門口張貼著告示,正是即將參加鄉試的學子名單。
秦楓仿佛漫不經心地靠近前,跟很多老百姓一起,看那份名單上,從頭到尾,約莫有幾百號人,名字各異,似乎也看不出來哪個或者哪幾個姓氏,格外高頻。
一連幾天,秦楓都留在清遠縣,在一家客棧落腳。
所謂的“探親”,自然沒有探到,這并不會特別引人注意,畢竟本來設定的就是遠房親戚,多年不見,已經不住在原址,也很合理。
現在只是洪武五年,老朱同志還沒有開始封閉人口流動,所以像秦楓這種,從外地而來,為了探親或是經商的,不算罕見,再加上秦楓編了個比較完整的人設,很順暢地就在清遠縣短暫安頓下來。
終于,到了鄉試這一天。
廣州府府衙門口,人頭攢動。
即便是遠離京城,即便在這個時代,整個廣東省都可以算作窮鄉僻壤,但看得出來,老百姓對于科舉還是十分關注,哪怕自己大字不識一個,還是選擇在這一天,來到考場邊上,親眼見一見那些仿佛文曲星下凡的鄉試學子們,若是能沾幾分文氣,傳給家里的晚輩子孫,那可就賺大發了。
秦楓戴了個當地常見的兜里,混跡在人群中,小心地低著頭,沒有露出頭臉。
他知道,廣東布政司使,官居二品的余從龍,已經抵達此地,并作為本場鄉試的主考官。
但是從京城而來,專門監督此次鄉試的提督學政大人,卻依然不知道是哪一位。
在京城那邊,秦楓現在不大不小也算是個名人,尤其是頭頂大誥告狀那一次,脫下官服顯得單薄,卻硬頂當朝丞相威勢的那道身影,可以說是深入人心,不但很多老百姓看到了,京城的官員當然也關注到了。
所以,若是來的這位,認識自己,可能會影響自己的計劃。
這一次,秦楓并沒有故技重施,也沒有賀三斗這樣的魚餌來釣魚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