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微笑點頭,這種惠而不費的征服,他當然并不介意。
筆鋒落處,“滄溟永靖”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被連夜鏨刻在青銅板上,取代了神廟原有的梵文神諭。
當夜,十萬盞酥油燈順河漂流,混著未燃盡的原油在河面形成詭異金斑。
信徒們傳說,那是大明鐵鯨游過圣河的神跡。
……
恒河入海口,胡格利河兩岸。
“龍騰號”甲板上,秦楓看著水文圖皺眉:“此處河床松軟,退潮時吃水過深恐會擱淺。”
“我親自去查看!”楊開天立時鉆入底艙。
片刻后,船尾傳來奇特的機械轟鳴——三組青銅鉸鏈驅動的輔助槳輪探入濁流,攪動泥沙如沸。
岸邊洗衣的婆羅門婦人驚叫逃離,濕衣散落灘涂。
河階上誦經的老僧卻閉目微笑:“那伽龍王睜目矣……”
手中念珠,隨槳輪節拍捻動更快。
威懾如無形蛛網覆蓋次大陸。當艦隊泊靠蘇拉特港時,古吉拉特的蘇丹直接獻上整船未切割的戈爾康達鉆石。
切割匠在“大風號”甲板現場作業,金剛石粉末被海風吹散如星塵,落入楊開天正在調試的航海羅盤磁軸縫隙。
“妙哉!”他突發奇想,將鉆粉混入青銅軸套,“金剛不壞,或解磁偏難題!”
秦楓拾起一粒逃逸的鉆石,陽光下棱面折射出七彩光斑,映著港口飄揚的赤金龍旗——黃金與佛國,在此刻被熔鑄進同一副枷鎖。
……
設“天竺行省”的典禮在梵蒂岡特使眼前展開。
沒有血祭,沒有戰俘枷鎖。工部官吏在卡利卡特城堡廣場豎起兩座青銅碑。
左碑以漢、梵、泰米爾三文銘刻《互市條約》,右下角陰刻“洪武十七年工部監造”徽記。
右碑卻是幅浮雕,大明海船高揚巨帆,船舷伸出齒輪咬合的吊臂,正將成捆棉紗卸入敞開的印度神廟。
典禮高潮,隨軍而來的“天工院”學徒突然散入人群。
他們打開檀木箱,展示鍍銅的織機飛梭、帶滾珠軸承的牛車軸輪、雙鏵鐵犁……圍觀的手工業行會首領眼放精光。
“此物可抵百人紡紗之力!”
楊開天親自示范飛梭,梭子撞擊聲淹沒在恒河風鈴里。當夜,三百份技術圖紙被競購一空,收購者包括毗奢耶那伽羅帝國的密探。
暮色浸染孟買灣時,一艘阿拉伯三角帆船試圖靠近艦隊。了望哨尚未示警,“墨翟號”二層炮窗紅光驟閃!
轟!
炮彈精準落于船首十丈外,炸開的石灰云團中浮出金色粉末。
那是藏紅花與金粉的混合物,阿拉伯商人祈求貿易的古老信號。
朱棣冷笑揮袖,炮口微抬三度。
第二枚炮彈尖嘯著掠過帆頂,將后桅帆撕成漫天金雨。商船慌忙轉舵,留下海面久久不散的香料余香。
秦楓撫過發燙的炮管,搖頭輕嘆:“這梵音,終要染上硝煙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