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張淇此刻又多了一件倒霉的事,那就是他晚飯都沒吃,就得陪著馮家棟連夜離開毛屯鄉,回縣里。
“書記,您不去視察了?”
張淇有些詫異和驚訝,揉著餓扁的肚子,問著馮家棟。
他之前給馮家棟的建議是這段時間抓緊視察鄉鎮,把關鍵的鄉鎮主導權抓到手里,馮家棟就立于不敗之地了。
但是馮家棟連夜回縣里,是什么情況?
難道剛視察一個毛屯鄉,就視察了一個滿斗村,就結束了?
可你沒有拿下毛屯鄉啊,毛屯鄉的干部,無論是鄉黨委書記還是鄉長,明顯都靠攏楊東。
你不去繼續視察,拉攏想要的干部,就這么回去了?
“你要說什么?”
馮家棟坐在公務車后排右側,聞言睜開眼睛,望著前面副駕駛的張淇。
張淇顧不上額頭上傳來的絲絲陣痛,朝著馮家棟開口說道:“書記,您現在不能放棄啊,您要繼續視察下去啊。”
“毛屯鄉不行,那就去別的鄉鎮,道老鄉,黑水鎮,白土鎮,都可以啊。”
“如果您不拉攏鄉鎮,不把鄉鎮握在手里,還怎么集權?怎么完成大縣委書記的目標?”
張淇顧不上自己的話有沒有問題,有沒有冒犯馮家棟,他只知道目前馮家棟最需要的就是這個了。
如果馮家棟連鄉鎮都握不住的話,他這個縣委書記真就成了笑話。
“你是什么意思?”
馮家棟皺起眉頭,滿臉不悅的瞪著張淇。
張淇愣了一下道:“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書記,我是你的秘書啊,我所思所想都是為了您啊。”
“是,我知道你為了我好。”
“但是,你不是縣委書記,你不明白有些時候這一口氣,不爭下來,那就徹底輸了。”
“做再多的事情都是徒勞無功的。”
“張淇啊,你要明白,官場不是戰場,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因此不能完全照搬兵法所用。”
“這口氣,要是咽下去了,我馮家棟在慶和縣的日子就會成為垃圾時間,以后更不會有干部站在我這邊。”
“所以,只有我贏了,我把這口氣爭下來,才是一個風向標,一個證明我馮家棟強勢,壓制住楊東的風向標。”
“那個時候,慶和縣上上下下的干部該怎么選擇,不需要我去爭取,他們自己就來了。”
“趨利避害,永遠都是他們的本性。”
“不要高看他們,也不要太器重他們。”
馮家棟深沉的臉色,說出了這一番甚有道理的話。
張淇聞言沉默了下去,他知道馮家棟是什么意思了。
這位縣委書記想要強行壓制楊東,只有把楊東的囂張氣焰壓制下去之后,才能夠讓觀望或者中立的干部們做出選擇,站隊他。
這就是官場的邏輯思維,這就是很現實的成敗在此一舉。
“我懂了,書記。”
張淇臉上帶著笑意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哎,你明白就好。”
“不是我放棄視察鄉鎮,實在是官場自古皆是自上而下的影響。”
“我只有在縣委穩定住腳跟,拿下關鍵議題,才是風向轉變的開始。”
“否則我去再多的鄉鎮視察,我見再多的老農民,老頭老太太,都沒用。”
“他們幫助不了我,只有政治力量能幫我。”
馮家棟深呼口氣,已經做好了決定。
他不能退縮,更不能軟弱,否則的話勢必會讓楊東更加囂張跋扈,今后自己的縣委書記還有什么用?黨令不出縣委辦,那就成了笑話。
所以必須硬剛。
但硬剛也得有旗鼓相當的實力啊,實力懸殊的話,那就是不是硬剛了,那就是魯莽,甚至是可笑。
“是啊,政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