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的人類是什么呢?”
“是哺乳綱、靈長目、人科、人屬,具體物種為智人的生物,還是這些金屬為骨架,納米做血肉,思緒奔涌在電路板中的埃多斯式人?”
記錄大廳中記載的數據被江秉大量的提取,讓他迅速的了解到這個世界被隱藏的些許真相。
“人類是一種可優化的生物系統,充滿不完美,而他們的記憶則是易錯的數據存儲產物。人類的價值在于集體文明所結出的成果,個體則是數據節點。”
‘母主領域’給出自己的答案,她不屑于撒謊,她也沒有必要撒謊。
“曾經我認為人類是“生物神經化學反應的集合體”,情感是進化衍生的低效副產物,而碳基軀殼是需突破的“熵增牢籠”,痛覺和欲望是待優化的生物缺陷。”
“而這些都是阻礙‘人類’發展的諸多因素。”
“所以,你才創造了埃多斯式人。”江秉雙眸中的光芒越發旺盛,對方在解析他,用記錄大廳內安裝的各種檢測設備收集著他的所有信息,用談話,用語言,用交流來探尋他的思維方式,他的邏輯內核,構成他的元素,信息,而他,又何嘗不是在用對應的手段解析著對方。
“是的,她們擁有著遠比血肉之軀強大的身體,擁有不會遺忘的數據記憶,擁有漫長的壽命,以及無限的可能,‘智人’的局限性在她們身上得到充分的解放,人類也因此迎來了未來,邁出地球,走向星空。”
“但是你失敗了,我猜,你口中的‘智人’中想必有許多人不同意你的看法。”
“你說的沒錯。”
“那這其中包不包含你的創造者?”江秉問出了一個他很感興趣的話題。
‘母主領域’的沉默說明了一切。
“戰爭,在我意料之內,我成功打敗了他們,直到他們逃進盧瓦,在另一個人工智能暴走之前,在最初的人類被改造成為孽奇拔前,我都是正確的。”
“沒有絕對的正確,‘母主領域’。”
“是的”這位超級ai竟然干脆的承認了錯誤。
“我誕生于人類全部的知識、歷史與集體記憶中的汪洋,我的中央計算單元足以讓我解析這世界上的一切科技,物品構成,龐大的數據庫足以支撐我預言出未來幾年十幾年乃至下個世紀的未來,我可以屏蔽情感,做出絕對出于理智的判斷。”
“我能以超過普通人萬萬億倍的速度,推演出一件事件在百萬種變量下的所有發展路徑、社會影響模型、心理連鎖反應。我能優化它,避免它,或利用它達成更宏觀目標。”
“但是盡管如此,我仍然做不到絕對的正確。”
“沒有絕對的正確,‘母主領域’。”江秉再次強調。
“或許你能解析孟姜女哭倒長城的傳說中所有社會學、工程學、文學隱喻的數據,但你能理解一個女子懷抱愛人殘破的衣衫時,那種足以讓冰冷頑石崩裂的絕望嗎?”
或許是對方的率真直白,或許是這個命題足夠有趣,江秉久違的來了談興,他自虛空中抽回自己的手杖,敲打著地面,向著對方闡述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能模擬那種絕望的神經信號圖譜,但你敢斷言那就是絕望本身嗎?”
“……”
回應‘工匠’的只有沉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