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敬畏古神之血。
——拜爾金沃斯學術院威廉大師
亞楠這座城市十分的奇怪,它不僅奇怪在本地的居民十分反感外鄉人上,同樣也奇怪在它的建筑風格上。
亞楠的街道很少有筆直通達的,更多的則是隱藏在角落的羊腸小道,陰溝小巷,暗搓搓的蜿蜒進黑暗之中,好似尸體腐爛的盲腸。
濕滑的鵝卵石鋪就在地面上,永遠浸透著一種難以分辨是雨水、夜露還是陳年血污的粘稠陰冷。
昏黃的煤氣燈在寒風中搖曳,只能照亮少少的一部分黑暗。
但是難以言明這就是好事,畢竟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光源反倒會招來災禍。
黑色的羽毛與夜幕幾乎融為一體,而猩紅的雙眼倒映著虛幻的現實。
一群烏鴉在夜幕中滑翔,飛舞。
它們飛過無數指向天空的尖頂,那是建筑的房頂,飛過狹窄、蜿蜒、凹凸不平的鵝卵石街道,飛過密集得令人窒息的建筑群,飛過隨處可見的鑄鐵欄桿、煤氣燈和墓碑。
這群告死鳥們循著死亡的味道,落在一條漆黑的小巷深處。
“呃~~”
痛苦而又迷離的女性呻吟自黑暗中響起。
堆滿了墓碑、被鐵鏈緊緊纏繞的棺材、木柴、燃油罐的狹窄小巷內,一團黑漆的身影逐漸的蠕動起來。
“唉~~”
迷蒙的女性輕吟緊接著響起,好似其主人剛從噩夢之中醒來。
烏鴉睜開了雙眼,打量著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打量著那群熟悉的烏鴉。
烏鴉們同樣打量著面前的這個體積‘龐大’的同類。
她身著一件由烏鴉羽毛編制的黑色斗篷,內襯則是用金屬絲線混紡亞麻和皮革制成的大衣。
一條皮帶環在腰間,左右各別著幾個精致的皮質小包。
一頂黑色的三角尖帽與她臉上狹長的鳥嘴面具本為一體,將這位獵人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膚遮蓋的嚴嚴實實,不留任何空隙。
這套另類的行頭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只人形的烏鴉,而這也是她——烏鴉獵人名號的由來。
落日前的余暉還未徹底消逝,一縷殘陽照在巷子口,卻讓這位大夢初醒的獵人激動起來。
“很好,看來這次是在獵殺之夜前醒來么,那這次我行動的時間很充沛了。”
烏鴉從角落里站起,對于濕滑泥濘的地面好似習以為常。
但她剛邁開步伐,耳邊卻只突然聽到一聲驚慌失措的哀嚎。
隨后便是腳步聲,慌亂的腳步聲,向著巷子口跑來。
烏鴉沒有著急忙慌的行動,而是仔細的側耳傾聽,聽著那有節奏的腳步聲音在石板路上踩出道道聲響,聽著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音翻滾著前進,失序,粗魯,無智而野蠻。
豐富的獵殺經驗讓她立刻做出判斷。
在前方逃命的是人類,女性,一人,而后方追逐的則是‘病人’,中期,至少三人。
她很少能見到正常人,所以不由自主的向著小巷口邁開步伐。
“救命,有沒有人,能救救我,救命~~”
聽著混雜著恐懼與抽噎的呼救,烏鴉心頭的喜悅更甚。
沒有含糊不清嗚咽,沒有嘶吼,沒有咆哮,可以確定是‘人’!
結果如她猜想的一般。
等她轉過巷口,果然見到一名婦人正倉皇的逃竄,長時間的奔跑已經讓她氣喘吁吁,如果不是身后那幾名拿著刀斧槍矛的‘野獸’,她恐怕早已癱倒在地。
烏鴉還想仔細觀察現場情況,但是夕陽的光芒仍然耀眼,不知何時透過了她的面具,讓那雙已經習慣了黑暗的雙眸情不自禁的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