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帶了幾瓶上好的藥膏給錢老頭,她去的時候,見到錢老頭正指揮著一個十來歲的男孩燒鍋爐。
“你這死孩子,砸傷錢老頭的腿。”小荷鼻子看人,“我專門將你調來,給錢老頭做牛做馬贖罪”
“若是你干不好,直接將你發賣出去。”小荷威脅道。
那孩子瞪向小荷,一雙眼睛,渾是仇恨的火光。
“好了好了,少說兩句。”錢老頭趕緊把小荷和那男孩隔開。
小荷把藥膏塞給了錢老頭,錢老頭本以為是其他金貴物,本下意識推拒,見到是藥膏,才頓時安心了下來。
他語重心長地嘆氣,“死丫頭,別老是這么兇巴巴的。”
“你一片善心,把他從重新被賣的地步救下來,現在倒成了仇人。”錢老頭指著小孩道。
那小孩聽了這說法,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小荷也垂眸沒說話,錢老頭說得對,前世今生,她都不會和人相處。上輩子祝妹憑著那副小白花的樣子,把所有人都趕到了她的對立面,全成了仇人,半個朋友也沒有。
后來與韋惜雪麾下其他三大惡婢相處,她們仨又嫌棄她沒文化,抱團排擠她。
至于主人家們,她向來都是把奴顏屈膝刻在骨子里的。
她似乎真的忘了,與人正常相處,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可憐孩子,凡事要長嘴!”錢老頭語重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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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長嘴,小荷覺得有道理。
她這張嘴不能只會懟人,既然重生一次,她就要學會改變。
畢竟她這輩子要當陛下和莊貴妃的愛情護衛,那邊兩個人都不長嘴,她得去當個嘴,替他們好好傳話。
她大包小包把東西提回花田,路過花棚,小符還在那里大呼小叫地咒罵她。
這半大的死孩子她不打算交好,還沒收拾夠。她無視小符的喊叫,繼續往花房住所走。
砰地一下門打開,謝淮看著她,眼底的慌亂沒有藏住。
“你身后是什么?”小荷見恍惚間,陛下似乎艱難抬手,藏了什么東西在后面。
謝淮心知藏不住了,只好一點點扯出來。
那是幾節碎布拼成的畸形物,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上面斑斑點點的細小血跡,以及陛下沒來得及藏起來的,握著針線的、滿是血洞的手。
小荷:“……”
她忙湊過去,扯出那畸形物,捂住陛下的手,“你怎么弄成這樣啊?”
謝淮以為她心疼唯一的被子,“抱歉,我……我可以補償……”
只是他如今身無分文,要補償許是要犧牲更多。
小荷突然有點難受了,上輩子她記得,她將陛下獻上去之后,陛下依舊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這輩子她把陛下據為己有,居然讓指揮千軍萬馬的陛下,拿起了繡花針。
她連忙從大包小包中取出被子,塞到他面前。
她不善于把善意宣之于口,還是盡力表達,“沒事,這就算償了。”
謝淮瞧著那床大紅被子,困難地吞咽了一下。
要……要肉償么?
這也太快了些,兩人相處時間尚短,他還沒有找回往日的情誼。
可小荷根本沒給他拒絕的可能,她先是替他涂好藥膏,又變著花樣地去展示自己的大肆采購所得,仿佛在討他歡心。
從刷牙的茶鹽,到給他購置的兩套常服,再到滿滿一大盅酒樓大廚所做的飯食。
“以前那些餅子太粗糙了,你喉嚨經不起磋磨。”小荷一邊打開陶盅,一邊說道,“我條件好了,鐵定第一個對你好的。”
謝淮一時半會,還沒適應她這樣直白的情話,瞬間怔愣。
“我不會讓你跟著我受苦的。”小荷努力地嘗試長嘴。
謝淮埋頭去吃燉好的湯飯,熱氣氤氳了他的眼。
這也太難為情了,句句話都是定不負他的味道。
就在小荷拿出豬蹄,啃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聽到謝淮小聲說了句:
“得表現好,才信你。”
小荷想了下,以為這是陛下對她的考驗,于是很重地點了點頭,“定會讓阿松哥見到我的誠心。”
謝淮別過頭不看她,小小聲嘟囔了句,“花言巧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