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阿花的聲音,“張大夫,休憩室的那位夫人醒了。”
張大夫聽聞,冷冷瞧了大馬一眼。
大馬從善如流地咬著牙起身,“叨擾了。”
他如今的樣子著實不怎么好看,臉被張大夫打、被混混打,打得最重的還屬他自己,如今一張原本英俊的臉,如今皮開肉綻、面目全非,上面甚至淌著膿血。
若是不及時治療,這張臉幾乎確定是全毀了。
更嚴重的是他的身體,腳骨被踢碎了,身上的肋骨斷了兩根,他支撐起身體往前挪步,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張大夫看著他的模樣,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摸出了一瓶藥膏,塞到他懷里,“記得去前面結賬,我沒有資助白眼狼的習慣。”
“不用了,多謝。”大馬禮貌將藥膏推了回去。
“呵呵。”張大夫怪笑了兩聲。
“你這樣不要藥膏、不求醫治,回去必殘無疑。”
“我聽小荷說過,當奴隸的,一般都會小心對待自己的身子。因為你們活重人輕,一旦生病了了、殘疾了,干活只會越來越吃力。”
“主人家不會管你身體,只會管你有沒有干完活。所以一旦一個奴隸生了病,很容易就會越加虛弱,最后病重而亡。”
“嘿嘿,你是故意想死吧?”張大夫一語道破大馬心中所想。
大馬已無顏再面對小荷,又不知到底該拿祝妹怎么辦。
不如以死來謝罪。
大馬低頭不語,扶著門的手,卻用力到令門都凹陷了進去。
“你這人怎么這么惡心!”張大夫蹙眉一臉嫌惡,“你這條爛命是小荷費盡一切才救回來的。”
“你都這么對不起她了,你還想用死最后惡心她一把嗎?”
大馬聽聞,當即嘔了一口血出來。
他搖搖晃晃地看向張大夫,“您……您說得對,我根本……不配死。”
他已經辜負真正的恩人,辜負了整整三年了。
怎么能再次逃避,令小荷所有的付出都付之東流。
他真是個畜生啊……
這般想著,他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了下去。
張大夫看到這個壯碩的身軀倒下,反倒松了口氣,他好歹勸活了一個存了死志的人。
那邊祝妹醒來,一時沒看到大馬,心頭慌張。
她急急找來,見大馬躺在柴房的垛草上昏迷不醒,一張英俊粗獷的臉已經毀得面目全非了。
“這……這到底怎么回事?”祝妹驚疑不定。
就算府內她的名聲已經盡毀了,可在府外,她依舊端著一副嬌柔模樣。
她嗓音顫抖,淚水漣漣地奔向大馬,“張大夫,是誰將我相公,傷成了這副模樣?”
“我怎么知道?”張大夫聳聳肩。
“可他一直跟您在一起呀……”祝妹柔弱的聲音里,帶著幾不可聞的埋怨,“張大夫醫者仁心,總不可能坐視我丈夫被打,而置之不理吧?”
“嘖,世間是總是變幻無常。我這雙眼睛啊,看到了是誰打的,又像是什么都沒看到。”
“比如,我在祝姑娘籃子里塞了一支野山參,隔天就變成了祝姑娘自己到山上挖的。”
“你看這野山參到底是怎么樣來的,誰也說不清。就像你丈夫,到底是被誰打的,誰又說得清呢?”
“你說對吧?”張大夫斜眼看向祝妹,眼神里全是嘲諷。
祝妹臉色從未有過的蒼白,那一瞬間,她產生了奪門而逃的沖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