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校尉張果眼看那人走遠,連忙呵道。
親兵左右的士兵們都圍過來,“真的真的,校尉大人,那人咱們都查過了。”
“確實是沒問題的,那人是韋府管家的侄子。”
張果這才真的相信了下來,“你們這樣以下犯上地攔著,還挺可疑的。”
士兵們都淚眼汪汪,冤枉啊,是真的太丑了點,他們怕再看一次做噩夢而已。
“那人確實是貌丑。”親兵蛋子一臉一言難盡,“怕沖撞了校尉大人。”
這說得張果都有點好奇了,到底有多丑?
張果瞧著那幾乎快看不到的背影,“看著挺拔瀟灑,不像是丑人啊……”
更何況那聲音,著實足夠清雅動聽。
“可能樣貌太過奇特,需要其他地方來彌補吧……”親兵蛋子抿抿唇,要是他寧愿長得矮小、聲音難聽,也不愿意丑成那副模樣。
上個大街都不敢露出真容,何況那副樣子,怎么可能討到婆娘?
看著屬下們都一臉屎色,張果這下真的相信那人就只是個身形殺手而已了,真容不知何其丑陋,連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兵蛋子們都忍受不了。
此時的張果已經完全打消了去探尋的念頭了,其實他剛才也肯定是這段時間被云朔的世家欺負夠了,受夠了窩囊氣,才忽然起了幻聽,心存了一絲妄想而已。
如今想想,也覺得方才的自己無比可笑。
竟妄想在大街上,就能找到整個青州折沖軍府搜索數月都找不到的人。
如今那罪人謝淮不知是躲在哪個偏僻州縣,或者深山老林里面。
畢竟事發之后,不止是罪人謝淮,連謝淮身旁那只驍勇善戰的海東青也不見了蹤影。
有人就傳言,說是在尹水旁邊的連綿山脈之中,曾經看到謝淮遨游山中的蹤跡。
所以最近組織搜山的人總是最多的。
而且方見橋將軍最親近的那群馬屁精,也是最先領了搜山的任務。
他們卯足了勁兒立功呢。
所以,這樣的香餑餑,怎么會兀愣楞在大街上行走?
到底罪人謝淮是瘋了,還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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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認為已經瘋傻掉的謝淮,正跟著陳管家來到了布料店里。
陳管家帶他進了庫房,這些年堆積了不少壞賬爛賬。
韋家不是沒有能干的賬房,只是這些年韋家擴張得過快,值得信任的賬房又太少,總要把人用在刀刃上。
韋家雖以布莊起家,可產業早已擴張了數百倍,甚至各行各業都有涉及。
這家布料老鋪子,以前常常被族人們各種賒賬,糊涂賬一大堆。
因著本身利潤不高,只是維持而已,韋老爺也沒有及時派賬房來算賬。
久而久之,這里就成了各個賬房都不愿碰的爛賬堆堆。
陳管家看見這一堆爛賬,心中也泛起一絲愧疚,這些賬一般的資深賬房都清不了,他也是為難年輕人。
謝淮倒是波瀾不驚,他只是用白布擦拭了桌案,與陳管家和自己坐的地方,然后有條不紊翻出了賬本,對著窗口的天光算了起來。
陳管家看著他,也是很奇怪。
明明年紀不大,長相也是極差,可是他身上就有一股從容不迫的氣質,讓人不由地感覺什么事到了他這里,都能迎刃而解。
陳管家坐下來,看著他一樣一樣地算賬。
明明連老賬房都頭疼的賬目,在他手里仿佛小溪中的流水那般,細細流過,捋得歸順又整齊。
他連算了三個時辰的賬目,把資深老賬房需要三天才能完成的爛賬,都一一算好了。
重點的地方圈了起來,連注解看起來都賞心悅目。
一套操作看下來,連陳管家都不住屏息凝神——
“好伙子啊!”陳管家忍不住夸贊起來。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當年大少爺還在家的時候,還被稱為青州才俊,他們云朔城的小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