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番就是出去,也再也不可能養活自己了。
她身上的錢全給了祝妹,加之又老又病,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韋老爺再夸獎了宋如枝幾句,便掃興般地示意眾人散了。原本好好的興致,因為兩個奴仆,全部敗光了。
曾大廚與袁大廚誰也沒有當上廚房管事,整個廚房竟然還是小荷這個副管事身份最高。
韋老爺臨走時,面無表情看了祝妹一眼,便轉身走了。
祝妹還在劫后余生的慶幸中,見主子們走了,也不敢多待。
她連家丁押解的孫林都沒有看一眼,謹慎小心、盡量降低存在感地告退了。
只留下孫林一人,一瞬間白發叢生,霧茫茫地看向祝妹撇下她一人走遠的身影。
她被陳管家的家丁架著,像拖死狗一樣往外拖。
韋老爺的這句話,相當于判了孫林死刑了。就算韋家把孫林放出去,也絕不會放過孫林,或許不出半月這位原本風光無限的婦人便能直接一張草席了。
不,可能一張草席都沒有。
待人走光了,小荷才追過去,“兩位,我可以跟這位孫廚子說兩句話嗎?”
如今小荷是韋家主人身邊的大紅人,兩個家丁當然要給她面子,不僅暫時放下了孫林,還相約著走遠了,給她單獨談話的機會。
“哼,我落到這步田地,你高興了吧?”孫林額邊黏了幾個白發。
“你領口那枚玉墜是寶兒的吧。”小荷牛頭不對馬嘴地回道。
孫林睜大了眼睛,猛然抬頭,看向小荷。
她的眼里寫滿了不解、困惑、難以置信。
“當年寶兒在臨終前給我玉墜,后來有一天這枚墜子不見了,我再也找不到了。”小荷蹲下來,看向孫林胸口,那枚劣質玉墜在天光下折射著溫潤的光,“直到最近,我才從你的脖子上看到。”
孫林猛然口干舌燥,她不明白小荷的話,她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我說,寶兒是我救的,而你的好干女兒祝妹,偷走了我的墜子。”小荷不跟她兜圈子。
孫林喉頭一陣腥甜,她渾身的意識都在抵抗,“不可能……不可能……”
“蠢貨,我早就提醒過你,以她那種天生壞種的性子,怎么可能會有好心的時候?”小荷蔑視向她。
誠然眼前的婦人可憐極了,可被她和祝妹兩輩子收拾得死去活來的小荷就不可憐了嗎?
上輩子,她被她們生生逼上了一條不歸路。
就算是這輩子,她過去幾年吃得苦、受得累、挨得打與白眼都是實實在在的。
“我……我怎么相信你,你那樣對祝妹……”孫林弱聲弱氣地回答。
小荷氣笑了,“孫林啊孫林,我想問一句,除了從祝妹口中,你何曾見過我惡待過祝妹半分?”
“從頭到尾,不是你倆一直想置我于死地嗎?”
最后一塊遮羞布,就是以這樣殘忍的形式揭開,過往種種,仿佛流水一般襲來。
孫林仔仔細細地回憶著,是啊……從頭到尾,小荷一直是沉默的、堅韌的、頑強的,就算被打壓成了那個樣子,她都因著對大馬的愛,一直隱忍著……
是她們,打著正義的旗號,一直在置她于死地。
但如果她真是寶兒的恩人,那孫林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到底算什么呢?!
孫林掐住喉嚨,一下子呼吸不過來。
“你知道,寶兒,是怎么死的嗎?”對面的小荷顯然沒有放過她,幽幽說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