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你男人”時,小荷尷尬了一瞬。
現在已經沒人相信,他倆是兄妹了。
不過這也是好事,至少有她當擋箭牌,沒人敢覬覦陛下。
她可以為陛下保留住清白之身,直至與莊貴妃重逢。
不過莊貴妃那邊……就有點難辦了……
小荷想到莊貴妃的肚子,現在有點頭痛。
“你在琢磨什么?”張大夫看著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嘆氣的模樣,一臉謹慎地靠近她。
“你不會要回那筆銀子吧?”張大夫那雙小手捂住自己的荷包。
他也不會故意拿這么多銀子的,是她男人硬塞給他的,是包了之后一段時間的診療費來著。
要說他自己還不愿意呢。
“他既然給你了,你就拿著吧。”小荷見他小氣吧啦的模樣,翻了個白眼。
她知道張大夫差錢,他每日固定給窮人義診。義診之外,若只是平民,也僅僅收很少的銅板。
所以張大夫明明醫術極好,但依然常年入不敷出。
“看你這樣的表情,嚇到我了。”張大夫輕撫自己的小心肝,“你男人人也挺好的,不要因為這件事家暴人家啊。”
之前那個大馬算是涼了,現在這個人品是真不錯,他在提醒小荷好好珍惜。
小荷被張大夫逗笑了,她哪敢家暴陛下啊,陛下一個手指就能捏死她。
“要去看看上次你男人送來的孩子嗎?”張大夫又道。
小荷記起來,那是個差點斷了腿的小少年。
她還記得,那個少年為了養活幾個跟他完全沒血緣關系的弟弟妹妹們,先是日夜不停地做工,把身子做壞了,又不得不走上了偷竊的道路,被人打斷了腿。
“嗯,看看吧。”小荷頷首。
張大夫把那個叫做朱元寶的少年,安置到了制藥房里。
張大夫把少年腿上的腐肉全部剃掉,森森白骨,尤為可怖。
制藥房每日藥香熏染,熱氣蒸騰,很適合少年蘊養那只腿。
少年在藥房里睡著,周圍幾個弟弟妹妹們,在幫著醫館的阿花篩藥、煮藥。他們個子比普通孩子還要矮小,可一個個做得十分認真。
帶頭的女孩徐阿香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到了小荷。
她驚喜呼喚孩子們,本來還想搖醒朱元寶,卻被小荷搖頭阻止了。
孩子們遠遠地向小荷叩拜,徐阿香又塞給小荷他們編的草編小人,“這是姐姐的,這是哥哥的,祝哥哥姐姐百年好合。”
小荷失笑接過,她可不敢跟陛下百年好合。
不過她可以存著,以后還給莊貴妃。
也不知道那樣高高在上的貴女,會接受這樣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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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林做了一個夢,夢里她走在一條長長的鄉間道路之上。
她看到了一個十分年輕的婦人,抱著她的孩子。
那是個年輕又愁苦的婦人,繁重的農活壓得她抬不起頭來,孩子的哭鬧又吵得她不得安寧,再加上家中婆婆對她的百般苛責,令她心生了逃跑的想法。
那一晚她藥倒了家中人之后,親了親襁褓里的孩子,決絕走出了農莊。
畫面一轉,年輕的婦人來到一個邊境的小酒館里做事,每日從日出忙到深夜,還要應付男人的騷擾。
她每日都忙到要吐,忙到想死,可只有這樣,才能抵御她心中如潮水一般涌出的思念。
對那個小小的會叫她阿娘的小東西的思念,那是她肚子里掉出來的一塊肉啊……
她努力地賺錢,把所有的錢寄回家,托送信的人好好囑咐,“一定要教寶兒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