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進了花房配所,發現床榻上的人兒已經睡著了。
他一口氣堵在了喉頭。
他環視了一遍花房配所,四周紅燭燃得喜慶,窗欞上的喜字貼得又好又穩,他甚至還在屋子里擺了兩個早生貴子的瓷娃娃裝飾。
她急匆匆回來,什么都沒來得及看。
他真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了。
謝淮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走過去他吹掉擺好的紅燭,撕了貼在窗欞上的大紅喜字,又把屋中的木桶搬出去。
臨了,又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好。他怕明早她起來,腳踩到了出血。
她老是早上不穿鞋,踩來踩去。
做好一切后,他走到床榻前,俯身看著她熟睡的容顏。
她長得并不算好看,可長長的睫毛、深重的眼皮、挺翹的鼻梁,還有略薄的嘴唇,甚至左眼角下面那一顆淚痣,她的每一處,都要命地吸引著他。
他心中無處發泄的醋意與郁氣,在凝視她的這一刻,全部化為了無可奈何。
他狠狠戳了一下她的鼻頭,把她戳得在睡夢中皺眉。
“你真是個……該死的騙子、小冤家、小風流鬼!”謝淮咬著牙一句句罵她。
“你總有一天,要氣死我。”
“是不是等我死了,你才知曉怎樣珍惜我?”
小荷在睡夢中打了個寒顫,謝淮以為她是受了冷,連忙扯了被子,把她包裹了一圈。
他灼熱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臉龐,睡夢中的她不由得蹭了蹭。
謝淮垂眸,年輕男子的軀體總是最為熾熱的,他大可以把她抱在懷里,用身體給她取暖。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自己待著吧。”
謝淮才不干,他躺到了離小荷挺遠的另一邊。
臨睡前,還冷臉洗內褲般地把自己唯一的麻被給小荷蓋好,把單薄的她裹成三層軟綿綿的粽子,才氣呼呼和衣睡下。
明日,后日,大后日,都不要和這個負心小娘子說話了。
謝淮在心中默默發誓。
……………………………………
第二日,小荷起床的時候,就見陛下雙腿盤在床榻上,以手支頤冷冷盯著她。
不知道為什么,小荷總覺得陛下眼尾是紅的,眼神里三分譏諷、三分痛恨、三分責備,還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扇形圖密密匝匝分布得十分均勻。
她稍微思索了一下,感覺最近沒有惹陛下生氣啊。
“怎么了啊?”小荷睜著大大的眼睛,懵懵懂懂地拉了拉謝淮的衣袖。
從謝淮的角度,她的眼睛有點下垂的狗狗眼,濕漉漉的,仿佛在乞求主人的原諒。
謝淮一哼,別過臉去。
小荷見他薄唇抿得緊緊的,便又搖了搖他,“阿松哥,怎么了嘛?”
聽著她跟他撒嬌,謝淮耳朵一麻。
他似做了許久思想斗爭,薄唇幾度開合,才最終嘆了口氣,“知道錯了嗎?”
他別別扭扭問道。
小荷:“?”
她哪里錯了?
小荷回想起來,昨日給他絞頭發,絞到一半睡著了。
小荷恍然大悟,是自己的服務意識不到位,讓陛下感受到不爽利了。
“我錯了,阿松哥。”小荷老老實實垂下腦袋。
對待老板,她從來就是,老板說自己錯了,那自己就一定錯了。
況且這一次,是自己真的疏忽怠慢了。
“哼,跪得倒快。”謝淮陰陽怪氣地瞥了她一眼。
小荷嘿嘿一笑,“跪得快才能哄阿松哥開心嘛。”
小荷已經看出來,陛下雖然語氣還嘲嘲諷諷的,可眼里的郁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