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謝淮甚至輕輕按了一下左心房,他的嘴角蔓延起了一種靈動又舒心的笑意,原來這就是心動的聲音……
現實中的謝淮,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那雙失去光明的眼睛,脆弱又緩慢地浮現起當時一般的笑。
“以后……局勢穩定了,你倆不被……通緝了……”謝淮慢慢說道,他不想給小荷帶來任何麻煩,“你倆……就去……你們娘那里住……”
“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會收留你們,頓頓有好吃的……”
“就是不要跟那個……叫大馬的人多來往,給你們胡蘿卜與……雞肉也不要……”謝淮人快死了,醋意卻一點都沒散。
“她……她住在云朔城……開明坊的韋府……”
“云朔城……開明坊韋府……的小荷姑娘……”
她……是我的心上人呀……
謝淮的頭,慢慢垂了下來。
魚包瘋了一樣,用蹄子撓謝淮的身體;花餅急得嘎嘎亂叫,去扯謝淮的頭發。
放平時,小主人早就訓斥它們、懲罰它們了,今天,他怎么不動了啊……
一鳥一馬,從出生以來,就跟著小主人歷遍戰場,深知戰場殘酷。
有時候好好的一個人,笑著走出帳篷,回來的時候……已經是被人抬著、沒有呼吸的殘缺肢體了。
怎么……怎么小主人的呼吸也這么弱了……好像每一個小主人曾經垂眸幫忙覆眼的士兵一般……
怎么可能呀,小主人,可是……可是最為英明神武的戰神啊。
“嗷嗚嗷嗚……”
“啁啁啁啁……”
魚包一蹄子下去,撩起了謝淮衣襟,撩出了一個小荷包。
荷包里的兩股糾纏在一起的頭發掉了出來。
正好掉到了謝淮手指邊。
謝淮手指無意識地動了動,觸及到了那縷頭發,吃力半睜開了眼睛。
“小荷……小荷……”
他的荷包,他的……小荷花……
花餅一看,這荷包能激起謝淮的求生欲,連忙一只爪子按上去,鐵喙迅速把那縷頭發塞了進去。
然后鳥頭一縮,把那荷包掛在自己的頭上。
花餅挑釁地看了謝淮一眼,“啁啁!”
隨后,用鐵喙與爪子并用,配合著魚包,把謝淮馱到了魚包背上。
“啁!”花餅尖叫一聲,飛到了魚包頭上。
一鳥一馬本就是戰場上親密無間的伙伴,魚包聽得懂花餅的話,它就這樣,頭上站著花餅,背上馱著謝淮,義無反顧地沖到了大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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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朔城最偏遠的城郊,韋府莊子里的人這段時間里,輪流上山,替府中的小荷姑娘采野菌。
據二蛋傳回的消息,小荷姑娘可喜歡吃野菌湯了。
小荷姑娘本身掉了娃娃,身子骨就弱,需要吃點養身子的。
他們這群以前廚房里的人,還是知道一些養身子的法子,當即托人把莊子里那只老母雞給逮了送去。
他們這里沒有啥好東西,也只有漫山遍野的山珍野菌。
故而他們每日天不亮,就來到山間采菌子。
不過當真要小心了,這里離被韃子占領的那三城很近,若是遇到韃子,他們就性命不保了。
就在這一天,本來正撅起屁股采菌子的墩子,突然感覺到屁股被什么頂了一下。
墩子還以為是韃子,嚇得趕緊跑。
跑了兩步,感覺到不對,又回過頭來——
他看到了無比詭異的一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