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鶴詞?”
小荷聽見身后張大夫探究性地沉聲。
“我記得之前青州軍軍師,就叫江鶴詞。”
張大夫疑惑道,“小荷,你是怎么知曉,江鶴詞在那個地方?”
小荷回過頭來,她知曉自己忽悠得了兩只小家伙,卻忽悠不了深不可測的張文淵。
“張文淵,每個人都有秘密。”小荷相信,聰明人之間,無需多言,“你身負秘密,我又何嘗不是。”
微微燥風,兩人對峙。
張大夫垂頭,露出釋懷的輕笑,“中,中啊,沒想到我們家小姑娘還有此等絕技。”
抬起頭來,是一雙認真又誠懇的眼睛,“小荷這很好,亂世之中,定要有一二絕技,才能保住性命,謀取更多。”
小荷怔了一下下,大眼睛里,含著萬千感懷,“張文淵,可能這句話很虛假,你不要笑話我。”
“嗯?”張大夫偏了偏頭。
“張文淵,你是我最好的友人!”小荷把手放到嘴邊,小小的心懷著勇敢喊道。
上輩子,在小荷投靠韋惜雪后,張大夫也逐漸對自己失望。
他在她的生命中,就像一縷飄浮著的柳絮,那么捉摸不定。
他很快搬離了云朔城,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以重生而來,小荷從未期待過張大夫的友誼。
可是這一世,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他不停地向自己伸出援手,甚至向自己露出了他深藏在市井外殼下的,那超凡脫俗的真實。
小荷想,這也算她追求本心后的一種善果吧。
至少,這一次,她不會再讓他失望了。
張大夫聽了,挑了挑眉毛,朝她舒達一笑,“很榮幸,我亦是。”
萬分有幸,與你在亂世中相識。
也萬分有幸,與你在茫茫滄海中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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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亮,小荷就和張大夫一同,將謝淮好好生生搬上了馬車。
這一次黑膏由張大夫涂,他加入了一些易容的手法,幾夕之下,一張英俊絕倫的臉成了一副丑陋得駭人的模樣。
小荷見了熟悉丑臉,心頭對謝淮那最后的緊張與敬畏也消失了。
她甚至點了點他尖翹鼻尖,“還是這樣夠親近。”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臭謝淮,你又要回云朔咯!”
可見謝淮一點反應都沒有,小荷心頭又蔓延起密密麻麻的酸軟與難過。
他們乘著韋府采買的馬車,大搖大擺地回了云朔。
小荷本為韋家奴仆,阿松又和韋府簽了短契,兩人的身份都很容易驗證。
她只要說自家男人路上得了瘧疾,路遇了出城看診的張大夫,官兵們自然沒有任何懷疑地放行。
在過關之時,甚至還有得過張大夫救助的官兵提醒他,“張大夫,最近云朔城盤查越來越嚴格了,過了明日就真的只進不出了。”
“你要是有什么草藥要采買,得抓緊時間啊。”
張大夫微微點頭,“多謝。”
閉了簾子,過了關卡,張大夫閉著眼睛問小荷,“小荷呀,你當真相信,云朔城會只進不出嗎?”
小荷略微思考,“不可能,最多堅持十日。”
“商要販貨,農要運菜,工要出工,一旦城門關閉,萬業皆休。”
“你認為,官府會在乎嗎?”張大夫又問。
小荷搖頭,“官府不在乎,他們根本不在乎平民有沒有得活,只是——”
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只是世家老爺們會發現,吃的菜不新鮮了,沒有漂亮的新布了,連房檐壞了,修的工人也遲遲不到……”
“待到世家老爺們鬧起來,官府才會寬松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