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漆黑,覆著晦暗神色。
這一刻,他到底還是跨過了道德的邊界,他亦再也回不去了。
謝淮原以為,自己可以當一個明君、圣君,到頭來,不過是個有感情、有瑕疵的人罷了。
他心甘情愿地……墮入那無邊深谷之中。
……………………
小荷最終和謝淮一前一后分別回到了書房之中。
表面上,兩人一個是青州至高無上的統治者,一個不過是應募的蕓蕓眾生中的一員而已。
來時,是他們一群人;
走時,小荷身邊只剩下了夏月,其他人都被分到了各種各樣的地方。
小荷與夏月剛剛走出院子,就碰到了燕別山。
“你們那小符姑娘,明日便會跟著我,同去做百姓安撫事務。”燕別山做完了事兒,早就在左右晃蕩了。
他就是想等著大姨子,跟她一起走一段路。
一見小荷大姨子和夏月小嫂子出來了,燕別山笑嘻嘻地就湊了上去。
“小荷在這里,多謝燕小將了!”小荷看到燕別山,眼睛亦亮了亮。
她一向很崇拜上輩子陛下身邊的名臣悍將,至于陛下……他和她太親密了……
她心中的虎子爹不是用來崇拜的,是用來愛的。
“哪里哪里!”燕別山笑著搖搖頭,“我送你們一程。”
路上,燕別山又跟小荷搭上了話,他挺胸抬頭,活像一只巡游的大公雞。
豎著驕傲的雞冠,渾身散發著飄飄然的求偶氣息。
然而他的氣質實在是太過異域,令小荷誤以為他們一族都這樣。
加之她這人一向反應遲緩,雖是已經有兩次戀愛經歷并育有一孩,實則頭一次和大馬,純屬少年情誼的加持;而第二段與陛下,又是兩人分別前一日才心意相通。
實則,她可以說幾乎很少感受到愛情的甜蜜,故而也察覺不出對方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
燕別山很會找話題地聊天,小荷亦仔細聽著——
燕別山在遇見謝淮之前,曾經天南地北地闖蕩過很多地方,他的經歷是小荷這種一輩子都被困于內宅的女子可望不可即的。
而夏月,則背著褡褳走在最后,默默離兩人遠點,更遠點。
她這樣什么時候都能把自己活得很獨的內向人,根本受不了燕別山這種自來熟。
甚至燕別山越是熱情,她越是害怕——
燕別山實在是太可怕了!
“啊——”夏月突然短促地叫了一聲。
“怎么了?”交談被打斷,小荷回過頭來,關切問道。
“小荷姐,踏梅給我編的算盤結掉了。”夏月柳葉眉微蹙,“應是掉到書房院子那邊了。”
還沒等小荷開口,燕別山就率先發了聲:
“夏月姑娘,趕緊回去拿吧……”
燕別山揮揮手,“放心,我們在這兒等你。”
………………
夏月一心記掛著踏梅為她編織的結,直直跑到了院子里。
只一到院子,她就聽到如同黃鐘大呂一般的聲音:“夏月姑娘,你的賬目有幾處問題。”
夏月的眼睛不自覺地失去神采:“哪里有問題?”
“這樣吧,不若夏月姑娘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亦為夏月姑娘解惑。”書房中,施展勸服之術的謝淮,將桃花眼從書卷中拔上來,嘴角懷著狡黠的笑意,看向向他走來的夏月。
夏月點點頭,“還請賜教。”
“她……平日里喜歡吃什么?”謝淮略顯遲疑地問道。
夏月:“?”</p>